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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雪夜(27)
作者:南城非梦 阅读记录
周槐南却觉得事情很严重。
“为什么不重要了?因为你还爱他,却又不能跟他在一起,害怕书颜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想给她找个爸爸替代?”
周梦岑呆呆看着自家弟弟,埋藏心底的秘密被人发现,这样一字一句说出来,她才惊觉自己有多自私。
“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觉得呢?”
无论如何,在感情这方面,周槐南自认自己比姐姐要开窍许多。
周梦岑试图解释:“我只是想她和我一样,有一个……有父亲陪伴的童年。”
她的童年很有趣,包括三观和思想的塑造,都是源自父亲,她知道,有一个爱自己的父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所以想到书颜自小就缺失这样的父爱,就觉得以后她长大肯定会遗憾。
可越解释,她越明白,自己的决定对书颜有多残忍。
“我好像真的做错了。”周梦岑意识到这一点,便又自顾埋怨起来,可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对书颜、对秦墨的伤害达到最小。
周槐南看着陷入慌乱的姐姐,若有所思。
她从来都是沉稳自若,只有在书颜身上,才会露出悲伤无助的神态,大概是心底真的爱那个男人才会这样。
可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她从来不说。
“对书颜来说,有你的陪伴便是最好,”他上前握住周梦岑微微颤抖的手,“阿姐,你应该想清楚,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周梦岑怔怔看着周槐南,愣神许久。
她想要的是什么?
除了周氏集团和父母的心愿,除了书颜健康快乐成长,她想要的,还有什么?
——
这一夜,再次多梦失眠。
周梦岑还记起了不少往事。
早上六点起来,天色沉沉,从电梯走出来,碰见符姨正在客厅擦拭着桌椅。
“符姨,怎么起来忙活这些了?”她惊讶地走过去,关心问道。
符姨笑着转身:“这不是小梦要带男朋友回来了吗?我总得把家里收拾收拾。”
周梦岑眸色一顿,犹如晴天霹雳:“……您说什么?”
“夫人你这两天不也是兴奋得睡不着觉,毕竟是小梦第一次带男孩子回家,马虎不得。”
像是没有看见她站在那里,符姨说完,又笑眯眯地去给花瓶换上新鲜的花。
周梦岑猛然想起,和秦墨分手前没多久,母亲说要见见他。
恰好那时候正是两人最浓情蜜意的暧昧阶段,便跟秦墨说了这件事情,秦墨知道她母亲身体不好,便答应约个时间见见。
但不久的后来,她从盛灏口中得知家里公司出了事,这份见家长计划便被搁浅,后来秦墨再问起时,她也只说家里最近忙,父母已回海城,下次再聚。
当然,后来再也没有下次。
虽然已经接受了符姨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但周梦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会停留在这个阶段。
难道是因为见到了秦墨的原因?
可当初她并没有跟母亲提过秦墨的名字,所以符姨应该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周梦岑扶着符姨往沙发,状似不经意问道:“符姨还记得,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吗?”
“当然记得,”符姨却笑意盈盈,挤着眉眼对她说,“秦晋之好的秦,惜墨如金的墨,您当时特意给我解释听了,还说是个好名字。”
周梦岑再次震惊在原地。
疑惑又好奇。
母亲到底是从哪里打听到他的名字的?还藏了那么久没让她发现!
直到坐上去公司的车,周梦岑还在想找个问题,当初两人恋爱可以说极其隐秘,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母亲又是如何知晓秦墨的名字?
“梦岑姐,名爵大堂陈经理的电话。”
副驾驶,苏琪把手机递过来,轻声说。
周梦岑回过神,接过手机,“陈经理?”
“周总,是这样的,您今早让我们找的那枚胸针,通过监控发现,是昨日那位秦先生捡走了,您看这边是我们直接联系秦先生,还是……”
毕竟那秦墨是老板亲自请来的客人,贸然去询问有些唐突,思考再三,这位陈经理还是打算过问她的意思。
周梦岑没忍住掀了掀眼皮,皱着眉看向窗外。
怎么就落到他手里了?
“不用。”半晌,她将手机递回给苏琪,思考着该如何跟秦墨开口。
若是别的什么东西,她就当丢了,可那枚山茶花对她意义非凡,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的。
纠结了两天,秦墨那边也没有主动发来消息,也不知是不晓得那胸针是她的,还是故意晾着她。
可明明是他不经过别人同意,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
周梦岑有些郁闷,但念及那胸针对自己的重要性,不得不主动破冰。
“联系融梦资本那边的郑特助,约个时间,把办公室衣帽间那件西装外套送过去,顺便把胸针取回来。”
她打了秘书专线给苏琪,吩咐得波澜不惊,实则心里乱得要命。
很快,苏琪给了回复。
“郑特助说,秦先生前天飞纽约了,要年后才回来……”
周梦岑:“……知道了。”
算了算日子,离过完春节,还有近十天。
而她要惦记这件事情,近十天。
——
纽约,曼哈顿86街。
一家古董珠宝店,清瘦的华人老师傅正拿着放大镜,仔细察看捧在手里的贝雕胸针,连连赞叹:“是个精细宝贝。”
甄宝祥甄师傅在曼哈顿做珠宝修复二十年,工作室门面虽然不大,但“甄宝祥”三字在奢侈品珠宝圈也是赫赫有名的,他与许多世界顶级珠宝店都有合作,只因他有一家传独门修复技艺,纵使是那些高傲的设计师见了他,都要显出三分敬意。
他这一生见过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像这样大的一朵完整贝雕,先不说周围那一圈镂空镶钻的价值,就这足足108枚的重瓣花型,雕刻得栩栩如生,必定是出自大师之手,这足以在他这里排上名号了。
“可惜了,别针脚坏得彻底,枝叶镀的黑金也有轻微的褪色痕迹,看来它的主人平常很喜欢佩戴它。”
胸针不比戒指项链,只有时常佩戴摩擦,才会导致褪色。
秦墨也戴着一副黑色眼镜,一身休闲冲锋衣装,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捯饬着台面的杂物:“镀的什么金属?我想毫无痕迹还原。”
这些天,他从往日媒体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枚胸针对周梦岑的意义非凡,他能想象那三年,她佩戴它时的心情该有多难过,她会不会在无数个深夜抚摸着每一片山茶花瓣,黯然伤神?
怔然间,甄师傅已回他:“铑金,就是那个比黄金还要贵上十几倍的黑金。”
秦墨接过胸针仔细一看,那几片枝叶颜色深沉偏黑,立体感很强,十分漂亮,倒是很符合她清冷高贵的气质。
“别针脚重新焊接不成问题,就是镀金过程,甄叔您得教教我。”他撩起衬衫衣袖至手肘,便准备开工。
甄叔与秦墨老家在青城,一个以珠宝行业闻名的城市,甄、秦两家也都是干的珠宝设计工作,,后来甄师傅一人来纽约闯荡,秦墨也没有遵循父亲意愿继承家族手艺,而是学了金融专业,进入投资行业。
这些年在纽约,秦墨发达后时常会照拂甄师傅的生意,利用独门手艺的特点,助他成为珠宝圈的活招牌,一来二往,两人也成了忘年之交,他闲时无事会过来练练手,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手艺,可以让他沉浸心态。
修复的工程比较漫长,镀铑也是个技术活,先要用膜厚仪测出原本电镀镀层厚度,确定颜色和光度一致,再计算出镀金时间,一步都不能出错,否则难以达到一模一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