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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雪听得背脊发凉,感觉她压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有如千厅之重。
她竟然已经想得那么深远了,他确实没想过如果万穆越彤没死,会变成什么局面,以穆王府在京中的地位,翼亲王府上必然穆越彤为主母,出身不如穆越彤的肃肃必然受到打压,若他袒护肃肃,穆王府也会出面,届时穆王府针对的人可能不是他,而是肃肃,保不定,为了争亲王妃的位置,会有人想方设法的要弄死肃肃……
思及此,他的心跳如擂鼓,一阵急过一阵,他握住了秦肃儿按在他肩上的柔荑,倏然起身。“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不可行!你别想着走,别想着离开我,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之大,让她隐隐泛疼,但她并没有挣扎着要抽回手,望着他眼底那不顾一切的坚决,她在心底轻轻叹息。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爱她,深深的爱着她,因为太爱她了,所以决定要做违背良心的事,那对他而言是极大的痛苦,即便往后的日子她都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真正的快乐。
“那么,若是她死了呢?”她凝视着他,她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凌迟他,虽然残忍,但她非做不可。
萧凌雪大大一震,死盯着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又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低声而凊晰地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过日子,也不会离开京城,我人就在惠仁堂里,就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也不会再嫁,就等在那里,你随时找得到我,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看诊,做我想做的事,等着有朝一日,你去接我。”
他深深呕了口长气,心痛如绞。
她怎么能说这些残忍的话时,眸子还闪亮如星辰?
她怎么能笑着代他做了他下不了决心去做的事?
她怎么能让他不愿放手却又不能不放手?
他的小蝴蝶怎么能这么懂他、爱他,知道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所以,放我走吧!”秦肃儿抬手轻抚他的面颊,唇边涌现一个微笑,“让我过得舒心些,这个要求不是为你,不是为了穆郡主,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很自私,我想你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不能让你拒绝她,然后遗憾一辈子,我希望你对她尽了应尽的道义之后,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去接我回来,然后小阿飞和小蝴蝶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一辈子。”
萧凌雪握住了她轻抚他面的那只手,痛苦地问:“你真的会……回来?”
“当然,我当然要回来。”她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唇。“没有你,我能去哪里呢?没有你的地方,我存在有什么意义?”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捧住她的脸,吻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最后把她的头紧按在胸口,哑声道:“小蝴蝶,你等着,好好等着,等我去接你回来。”
大云朝有史以来,从未有和离两次的亲王,萧凌雪破了这个纪录,而第二个纪录是,两次和离的还是同一人。
萧氏宗族老一辈的皇家成员说翼亲王丢尽了皇家的脸,和离一次已是极限,他章然又干了第二次。
可是,待他宣布要迎娶穆越彤之后,所有人又像墙头草般的倒向他了,说他做得好,大力赞扬他这选择是正确的,堂堂亲王,正妻居然是小小品地方官的庶女,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如今是拔乱反正,翼亲王妃的位置原就不该由个小小庶女来坐。
秦肃儿知道满京城的蜚短流长只将她的知名度推到了最高境界,她两耳不窗外事,只将心思放在手术上,几乎是来者不拒,亲自主刀,每日把自己累得跟耕田的牛似的,头一沾上枕头便睡着,没有多余的体力想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之事。
可是,她却以惊人的速度在消瘦着,她将这归咎于天气太热了,没有胃口,才会饭量骤减,可惠仁堂里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是为情消瘦,润青也耳提面命谁也不许提起翼亲王三个字。
其实,秦肃儿本人并没有那么介意,她是和离没错,但她是为了日后的圆满而和离,纵然不能与萧凌雪时刻见面,纵然他要另娶他人,只要她熬过去,小阿飞和小蝴蝶就能永远在一起。
反倒是冯敬宽和凌宝对她的离去哭哭啼啼无法释怀,冯敬宽还给她准备了好多冰送来,生怕她不会照顾自己似的,让她好生暖心。
她没有白来一遭,是不?除了萧凌雪的爱,还有其它人对她的上心,这些都让她感念在心底,没有萧凌雪在身边的日子,她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小姐,今日是七巧节,咱们上街看看热围可好?”这一日,惠仁堂的看论时间结束后,多儿和珊兴匆匆地来回,跟在她们身后的林晓翠和林晓花也一副想去的样子。
秦肃儿阖上正在看的医案,微微一笑道:“也好。”
几个少女们欢呼一声,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要买什么,而润青眼下已有了身孕,便不找她了,主仆五人打扮好了便兴高采烈地出门。
如同去年的七巧节一般,京城最热闹的城南街到城北街,两旁高挂着各色花灯,而花灯下照旧是一片浩瀚的织锦,无数的叫卖小贩,游客如织。
多儿几个正在胭脂水粉的小摊前试用,叽叽喳喳的讨论要买哪种香粉。
秦肃儿拍了拍她们的肩膀道:“你们四处逛逛,我去瞧瞧专卖医书的小商铺,一会儿万宴楼会合,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她知道多儿她们几个是为了分散她注意力才邀她出游的,可谓用心良苦,但要顾及她的心情,她们肯定逛得不太痛快,想买什么也不敢放开来买,她才会找个理由和她们分开来走。
为何她们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今日是萧凌雪和穆越彤大婚的日子,京城权贵全到翼亲王府去喝喜酒了,所到之处的人们也必定会议论这场世纪婚礼,若是让她一人待在惠仁堂里,她肯定会度秒如年。
可是现在,她深深觉得出来街上也没有比较好,她满脑子仍是想着他,根本没一刻能忘记。
想到他和别的女子牵着红绸拜天地,就像有人狠狠抓住了她心脏似的难受,她相信他不会背叛她,不会对穆越彤动心,可就怕他酒喝多了一时无法控制住,即便是意志力再强的人,喝醉也难以把持,如果穆越彤又有心引诱的话,那么他们圆房的可能性便高了。
穆越彤是将死之人,她说嫁王府不过是安慰她双亲,可难保她不会想留下后嗣,若她生了儿子,便是翼亲王府的嫡世子,是皇上的亲侄子,是太后的内孙,将来对穆王府的地位自有一助力,看她对穆王府的重视,有这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她就怕萧凌雪上了穆越彤的钩,与穆越彤做了真夫妻,若是那样的话,她是绝不会原谅的,不管他有任何理由,不管再情有可原或身不由己,她都不会原谅他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那是她的底线,她可以成全他对穆越彤的道义,但不能原谅他的身体背叛她。
不知怎么搞的,她觉得穆越彤完全不像她之前听闻的那般,是个洒脱的女中豪杰,她莫名觉得穆越彤连下春药那等下三滥的勾当也做得出来,是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还是先入为主的偏见,致使她对穆越彤没好印象?
想到穆越彤到惠仁堂对她放话,要她在王府里乖乖做小,她就一肚子火,偏偏她只能将凌雪拱手让给穆越彤,若是穆越彤福大命大,活上几十年,那么她不会怪萧凌雪,她会怪自己,怪自己医术不精,误诊,以至于误了自己的终身,将最爱的男人让给了别的女人。
心绪纷乱,踏着月色,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城楼下。
抬眸看去,高耸的城墙上有好些卫兵在来回巡守,不期然想起了她和萧凌雪第一次正式的接吻,顿时,胸口滚过一阵热烫。
他当时是怎么吻她的?将她锁在城墙和他的胸膛之间,霸道的吻她,浓烈的吻她,吻得她忘了今夕是何夕,那时,她早已不知不觉的对他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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