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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芙以为如此已经够严格了,没想到侯知秋悄声说道:「寄娘子有所不知,这不是最严格的,要出关时才真是严格,根本是只许入关不许出关啊!」
寄芙惊讶的瞪大了眼楮,不由得看向皇甫戎,心里腹诽着,这是什么规定?这不是严谨吧,这是霸道、跋扈、蛮不讲理!
皇甫戎咳了一声便别开视线,看向前方长长的队伍。
天色暗下来之前,侯氏商团已一个都不落下的全数入关了,这都要归功于侯昆生心思缜密,万事都安排得极为妥当,加上规矩是皇甫戎订的,他知道如何避开可能会被卫兵怀疑的状况,一行人才得以顺利入秦。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侯知秋实在舍不得跟他们分开,但也没理由要他们继续同行。
两方便在入关后的第一大城——金州城告别。
「黄大哥、嫂子,保重!」侯知秋的眼眶已有些泛红。
他根本不知道皇甫戎在利用他,还交付了一颗真心,对于皇甫戎来说,过程不重要,用什么手段都无妨,能达到目的才重要。
「别难过了侯公子。」寄芙微微一笑。「有缘终会再见,说不定哪天咱们会在大越见面呢,我有个义兄是大越人,家里也是经营商团生意,若是我去大越找他,一定顺道拜访侯大爷和侯公子。」
当时因为皇甫戎闹腾,不许她称贺踏雪大哥,所以她只好认贺踏雪为义兄,名正言顺的称他大哥,知道他们认为义兄妹之后,皇甫戎倒是没说什么,但没再对她称贺踏雪为大哥有意见。
侯昆生也来兴趣了。「是哪个商团?大越的商团,侯某也算半数都有交情。」
寄芙笑咪咪的道:「是贺家商团。」
侯昆生一震,忙敛起笑,有些急促的求证道:「夫人是说贺家商团吗?」
她对于他的反应倒有些意外。「侯大爷知晓贺家商团吗?」
「何止知道!贺家乃是大越的四大皇商之一,贺家商团是我大越最大的商团哪!」侯昆生激动了。
寄芙点点头,这才恍然大悟的道:「原来如此,那么侯大爷肯定和贺家商团有交情了。」
侯昆生有些尴尬的搓着手。「那可是皇商哪……说实话,侯某还称不上和贺家商团有交情,倒是不知夫人的义兄是哪位,若是他能为侯某引荐贺老爷子,那么侯某可要有接不完的生意了。」
她不知道贺踏雪的家族名声如此浩大。「我也不知他的辈分,只知他姓贺,名为踏雪,踏雪寻梅的踏雪。」
侯昆生瞬时瞪大了眼,还吞了口口水。「贺、贺踏雪吗?」
寄芙点了点头。「侯大爷,有何不对吗?」她不免有些紧张,心想大哥不会是诓她的吧,贺家根本没他这个人……
向来稳重的侯昆生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双手也跟着挥动。「没有什么不对,是、是、是太对了啊!」话说出来后,他终于能好好呼吸了,接着忙不迭的说道:「贺踏雪公子乃是贺家大房贺大爷的嫡长子,是贺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儿,只可惜他无心经营商团,一直在大秦学习医术。」
「是如此没错。」她一笑,又郑重的道:「来日见到义兄时,我一定会向他提起侯大爷此番情义相助的大恩情。」
她这也是知恩图报,虽然她救侯昆生在先,可是即使没有她,其它大夫一样能救,而入秦关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非侯昆生讲义气,他们还不知道要在桃城等多久。
听见寄芙这么说,侯昆生喜不自胜啊,暗自佩服自己的睿智决定,帮人帮对了,若不是他二话不说决定帮他们入关,又怎么会迎来能够与贺家商团沾上边的好机会呢?
双方又再聊了几句,这才就此别过。
皇甫戎自有定见,他要往秦京去。
寄芙明明是首次踏入大秦国境,但奇怪的是,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她是属于这里的,一直在这里长大的……
经过入关的折腾,她露出了疲态,皇甫戎就近找了间茶馆让她休息,点了几道点心和一壶茶,外边便是金州城最繁华的街市,适巧有庙会,十分热闹,有许多新奇玩意儿的买卖,糖人儿、瓷器、绣品、书籍字画,各种小吃、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突然,远处锣鼓喧天,不一会儿便见一队送嫁队伍从街市浩浩荡荡的经过,喜娘们沿路抛撒朱红色的碎屑,此时日头刚刚落下,月牙才探出头来。
寄芙看着那漫天飘飞的红色碎屑,心头突然一震。
看着送嫁队伍,皇甫戎转着手中的空茶杯,闲适一笑道:「我朝并没有迎亲这回事,新嫁娘要自己走到夫家,而且……」
「而且要在落日后才能走到夫家去行跪拜仪式,表示对天一样的夫君完全服从。」
话一出口,不只她自己震惊,皇甫戎也极为讶异。「你怎么知道?向商团的那些妇人打听的吗?」
寄芙愣住了,她没问过任何人,就像她会医术一样,这番话自然而然便说出口了,就好像她本来就知道似的。
「芙儿?」他紧瞅着她,觉得她似乎不太对劲。
她为什么知道?她努力的想要想出来,可是力不从心,一颗心狠狠的揪疼,跟着她脑中像有千军万马踏过,眼前掠过一个又一个的陌生面孔,那些人是谁?为何又出现在她脑中?
先前她极力要想时,头痛便会像潮汐般不停打着她的头,如今她虽然已经不会头痛欲裂,可是对于那些记忆从何而来,她依然摸不着头绪。
「可怜啊,先帝一死,竟然要被送到金国和亲,可怜那如花似玉的木窕公主,禁得起那残暴金王的蹂躏吗?怕没有一天就死在金宫中了吧。」隔壁桌面对面坐了两名男子,其中一人惋惜说道。
另一人接口道:「就是说啊,我朝娇滴滴的嫡公主,竟然去给金王为妃,这不是国耻吗?要迠先帝地下有知,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寄芙还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皇甫戎已脸色铁青腾地起身,他大步的走到隔壁桌旁边,一手便揪起了其中一人的衣襟,怒声质问:「什么意思?」
那人被吓了好大一跳,他不断挣扎着想扳开皇甫戎的手。「啊浮……痛啊!好痛……这……这位大爷,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皇甫戎目眦欲裂,哪里听得进其它?他用力摇晃着那个人,粗暴吼道:「我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寄芙听到他那足以让人聋掉的音量也吓了一大跳,忙过去要他先把人放下,心里也不解是什么事,他怎地如此激动?先前还叮嘱她回到大秦要尽量低调,如今他这般无礼,这不是招人去报官吗?
「快说!」皇甫戎赤红着眼楮怒瞪那人,依然揪着他的衣襟不放。
那人的友人忙道:「这位大爷,如果您问的是木窕公主之事,就是新帝将木窕公主送到金国和亲,嫁给金王忽尤为妃,和亲队伍也恰好今日吉时由秦京启程,其它的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就不知道了,请大爷行行好,放了我朋友吧。」
皇甫戎总算松了手,寄芙连忙代替他向两人道歉,又担心人家事后去报官,她忙从荷包里取出两片金叶子分别塞到两人手里,还不断赔罪,这才了事。
回到原本的桌前,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宜再留在这儿,忙推着脸色黑如锅底的皇甫戎离开,又觉得事态严重,不能随便在大街上谈,而且也晚了,硬是拉着他到附近的客栈投宿,直到进了房关了门,他一拳重重落在几上,震动了茶杯茶壶,她这才知道他的怒火比她想象的还要猛烈。
皇甫戎深吸一口气,这才沉声道:「元香……他们口中的木窕公主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
寄芙也猜到了。
「和亲……」他气得气血上涌,咬牙切齿。「竟然将她送去和亲?!」
如果这世上有他真心疼宠的人,那便是妹妹元香了,他竭尽所能的宠爱她,她也全心全意的信赖他,他娇养着她、惯着她,她是如此尊贵,她一定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沦为和亲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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