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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妇人口鼻歪斜,是中风之症,不可颠簸。」寄芙急道。
「中风之症?!」旁边的丫鬟婆子捂着嘴惊呼,她们知道此症甚是危急,极难救治,亲朋里得了中风之症而死的可多了。
女子见寄芙并没把脉问诊便说了病症,好生奇怪。「冒昧请问,这位小哥,你可是大夫吗?」
皇甫戎知道寄芙绝不敢也不会说自己是大夫,虽然她得到了御赐太医品阶,但还是自卑于奴婢的出身,于是他走了过去,替她回道:「她确实是大夫,姓寄,名夫,先前在临南还治好时疫,医术卓绝。」
女子看向他,见他姿仪不凡,风采傲人,尤其腰间佩的那把青黄铜长剑,不只有龙形雕塑图样,还有「如朕亲临」四个字跃然其中,她心中不禁一动。
「寄大夫医术确实高明。」朱雀也缓步走了过来。「若是不信的话,你们去打听打听便知道了,不要看她年纪小就不给她医,那可是你们的损失。」
女子一听,忙对寄芙说道:「恳请寄大夫救救古嬷嬷,古嬷嬷是我的奶娘,是我至亲之人,我万不能失去她!」
「你放心吧,我一定救她!」
寄芙蹲下,先翻看古嬷嬷的眼楮,又把了把脉,接着火速打开药箱子抽出针屉,下手如飞,在古嬷嬷头面、耳朵与颈部绵绵密密的扎了二十多根细针。
一干丫鬟婆子看得是啧啧称奇,戴面纱的女子也是目不转楮,暗忖这个小姑娘真不简单,确实有真功夫。
扎针之后,寄芙又为古嬷嬷按摩两手。
没多久,古嬷嬷眼皮子动了动,忽然睁开了眼楮,她茫然的看着周遭的所有人,目光最后定在寄芙脸上。
「公……夫、夫人,老奴这是……怎、怎么了?」她记得自己下了马车,正揭开车帘要扶主子,脑子却一阵剧疼,接着倒了下去,后头的事便不记得了。
「我在这儿呢,嬷嬷。」戴面纱的女子忙蹲下身去,伸出手紧紧握住古嬷嬷的手。「嬷嬷可还有哪里不适?」
古嬷嬷一愣。「啊?」
她认错人了吗?也是,主子早过了标梅之年,哪里还会是十四、五岁的姑娘家模样,她真真是胡涂了。
「嬷嬷!」一个男孩从马车下来,也直扑古嬷嬷。「嬷嬷无事吧?」
戴面纱的女子看着寄芙,甚为亲厚的说道:「我夫家姓卫,本家姓梁,这是犬子卫行,他自幼便是古嬷嬷照料的,比他自个儿的奶娘还亲呢。」
寄芙微笑着点了点头,彷佛看到幼时的自己和常嬷嬷,感觉分外亲切,她眼光再往那男孩身上看去,虽然还小,但眉目之间隐约可见日后长大必定是个俏郎君。
她对眼前这些陌生人有种莫名的好感,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看着他们,就是舒坦。
她小心的将古嬷嬷身上的银针拿了下来,收妥后,对卫夫人说道:「现在可以将嬷嬷扶到马车上歇息了,切记,往后几日莫要让急风侵体,嬷嬷有年纪了,可受不住折腾,这罐药丸子每日服一次,一次一颗,半碗温水化开,一口气速速服下,我再开张方子,进城后赶紧找间药铺子抓药,每日早中晚煎服,连服一个月当可痊愈。」
卫行和个丫鬟陪古嬷嬷上车,卫夫人命一个丫鬟将药罐子和方子小心收妥,另一个丫鬟则是恭敬的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向寄芙。
卫夫人动手解下面纱,她看着寄芙的眼神满是感激,轻启朱唇说道:「素昧平生还得寄大夫出手相救,实在感激不尽,微薄诊金,不成敬意,还望寄大夫莫要嫌弃才好。」
寄芙望着卫夫人,她梳着低低的髻,肌肤莹白,虽是淡扫娥眉,但相貌秀丽、神色端庄,身着印花挑织锦袍,有种华贵气息。
她看得愣了神,天下竟然有如此美的女子,就像天上皎洁的明月似的,周身发出光华,让人屏息,也让人不敢逼视。
见自家主子解下了面纱,以真面目与寄芙相见,她身边的丫鬟显得有些焦急,想阻止又不敢造次。
看着两人的面孔,皇甫戎也有些讶异,虽说天下人相似的众多,但她们的模样也未免太相像了。
才在思忖,朱雀已心直口快的道:「两位长得可真是相像哪!」
「大胆!」卫夫人的一名丫鬟娇斥一声。
「不碍事。」卫夫人用眼神示意丫鬟退下。
那名丫鬟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后了一步。
寄芙这才回过神来,不禁哂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看个女子看得如此走神。
朱雀笑嘻嘻的一把从那丫鬟掌中取走了荷包,吊儿郎当的说道:「既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在下就代寄大夫收下了,咱们寄大夫医者仁心,这些银子她定当会用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卫夫人随和一笑。「如此甚好。」她看寄芙的目光极其温柔,骞然脱下皓腕上的玉镯,拉着寄芙的手套上去。
寄芙惊呼一声,「万万不可!」可是任凭她怎么使力,也无法将镯子脱下。
卫夫人绽开笑容。「这是永慈大师开过光的,给姑娘保平安,姑娘就莫再推辞了。」
寄芙知道自己这蹩脚的男装装扮根本骗不过稍有眼力的人,也没分辩,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谢卫夫人。」
「娘,是这个人救了古嬷嬷吗?」卫行原是小心翼翼的陪着古嬷嬷进去马车里歇息,但毕竟是个孩子,一会儿便待不住的又跑出来了。
卫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是啊,行儿,是这位姊姊救了古嬷嬷,若没有姊姊相救,你就再也见不着古嬷嬷了,还不快谢过姊姊。」
卫行似模似样的朝寄芙拱手施礼。「多谢姊姊救了古嬷嬷。」
寄芙满眼是笑的看着卫行,真是个有礼的好孩子,比房俊丽好上十倍、百倍……噗,她怎么会在这时想起房俊丽,又怎么会拿个孩子与房俊丽相比?可见她是打从心里觉得房俊丽很无礼啊!
皇甫戎一行人稍作休息后还要赶往边关,而卫夫人等人也要在天黑前进城,两方就此别过。
皇甫戎带着寄芙等人星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十日后抵达燕辽边境的燕霞关,而从赤雁谷前来会合的五万燕军也到了。
皇甫戎见了燕军,终于找着自己比皇甫仁强的所在了。
皇甫仁或许会治国,或许会用人惜才,但他显然不会训练军队。
他目光犀利的盯着所有出来相迎的将领,竟是见不着半点豪气干云、视死如归的气魄,这样的军队要如何作战?
他脸色一沉。「副帅何在?」
一名身着盔甲的高挺男人向前一步。「末将章齐在!」
皇甫戎目光沉凝,面色严峻的盯着他。「挑出一千人,本帅亲任先锋,入夜后探辽营虚实。」
辽军虽然声称出动了二十万大军,但他太了解辽军了,他们根本没有二十万大军的实力,这一定是虚张声势。
章齐一愣。「元帅要亲任先锋?未免太过冒险。」
皇甫戎嗤之以鼻。「不行险棋,难道敌营的虚实会凭空掉下来吗?」
前世他以狠辣闻名沙场,只要他的军队杀过,该地必无完卵,也因此辽国从不敢侵犯大秦,自他登基之后,辽国更是年年乖乖地进贡金银千两、骏马千骑、绢帛万匹,未曾间断,亦不敢有一时半刻的耽搁,因此两国向来相安无事,和睦共处。
而大燕国势强大,素来恃强凌弱的辽国理应不敢来犯,还不是皇甫仁妇人之仁,怜悯之心泛滥,从不杀战俘,有悔过之心的甚至会放回辽国,导致辽国每隔几年便会试图侵犯大燕一次,甚至越加肆无忌惮。
「怎么,还不领命?」皇甫戎有些不耐烦了,他向来耐性不多。
章齐又是一愣,只好道:「末将遵命!」
当夜,皇甫戎带着一千人前去打探辽营虚实,直去了两个时辰,差点令寄芙担心死。
她依然女扮男装,以军医之名留在元帅帐中。因为皇甫戎不放心她一个人一个营帐,主帅的大营帐有重重森严的守卫,就算他不在,她也很安全,而她对边关沙场委实陌生,也不敢自己一个人一个营帐,便留在他的元帅营帐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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