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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是要立即来找她,告诉她他错怪她了,偏偏刘俊义派人来报,江北巡抚在牢里畏罪自缢了,留下的血书直指数十位江北官员与其勾结,并为自己和家人喊冤,血泪控诉他受到某位朝中重臣的胁迫才会同流合污,他虽死,却死不瞑目,此事重大,他身为奉旨钦差,没有不到之理。
转念一想,寄芙一直心系时疫病人,对这件事拗得很,或许此事她受了委屈之后,会明白世事不能尽如人意,疫情不是她能插手,会就此搁下。
如今疫情已经如他所愿的扩大了,房俊丽根本拿不出对策来,而他也不会向京里递折子请求另派太医过来,就随那房俊丽去折腾,若是最终疫情无法收拾,要怪就怪那所谓睿智的明君皇甫仁,谁让他不长眼,派了一个不着调又唯我独尊的女医来。
只是,一想到寄芙被房俊丽打了,还被他斥责是刁奴,他就如鲠在喉,她会如何伤心,他难以想象,更不敢想象。
于是他让石砚看着寄芙,不许她离开行辕半步,否则唯他是问。
下意识里,他怕她会走,怕她会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好不容易处理好江北巡抚之事,他立即回到行辕,召来石砚问话,石砚却说她好端端的,整日都待在行辕没出去,还下厨为贺踏雪做了一桌子菜,两人在贺踏雪的屋子里待了一晚上,石砚向小五儿打听的结果,说他们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她还改口叫贺踏雪大哥,而贺踏雪邀她同游江湖,游历天下,说他会为她赎身……
听到这话的瞬间,他眯起阴鸷的眼。
这么说,是他被自己给愚弄了?
以为她的心肯定被他伤得很重,哪里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该死!她真的对他毫无半丝的在意?
思及此,皇甫戎眼里寒意乍现,他的唇据成了一直线,半晌才冷冷地道:「没有吩咐就不能进来吗?」,
寄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股气打心底涌上,竟对他使起性子来,她不顾尊卑的把他往外推。「这是奴婢的房间,既然王爷没有事情要吩咐,就请王爷不要来打扰奴婢,夜色已晚,奴婢累了,要睡了。」
他冷峻的脸一沉,两眉拢起。
他来找她就是打扰,她去找贺踏雪便行?他才来她就喊累,却陪了贺踏雪一晚上?
「我偏要进!」他霸道的说完,轻易扣住了她的双手,将她往房内推,同时一脚后抬踹上房门。
寄芙被他粗暴的举动吓着了,一时之间不敢动,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皇甫戎的眉头挑得老高,迎上她的目光,不悦的问道:「听说贺踏雪要为你赎身?」
她的心一窒,他怎么知道?
她润了润嘴唇,看着他皱紧的眉毛和抿着的嘴,战战兢兢的道:「贺公子是有这么说,如果王爷同意的话……」
不等她说完,他喉头一紧,低吼道:「我不同意!」
寄芙的心剧烈狂跳着,她想抽回手,但她双手被他紧紧扣在他的胸膛上,她的背抵着墙,根本动弹不得,而他的神情又是暴躁得吓人,好像要吃了她似的,这使她倏地倒抽了一口气。
他这是在发哪门子的火,而她又为何心虚?既然他视她为刁奴,她跟贺踏雪走了,他便能眼不见为净了,不是吗?
她心中憋屈,不自觉鼻子又酸了,忘了自己奴婢的身分,有些赌气地说:「王爷为何不同意?奴婢只是个刁奴,留下来只会碍了王爷的眼,让王爷堵心,不如走了好,若是担心绝命鸩再复发,王爷大可以放心,解毒之法奴婢已写给孟大人了……」
皇甫戎紧咬牙,竟然如此误解他,这丫头当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他深若墨玉的黑瞳一眯,倏地将寄芙强拥入怀!他双手捧住了她的头,不由分说的堵住了她的唇,他这才知道,他老早想要这么做了。
瞬间,寄芙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同样的事情,由喜欢的人做起来截然不同,周平压住她的那一夜,她内心恐惧,抵死抗拒,还存了咬舌自尽的心,但此刻被困在皇甫戎怀里,她却是一点也不想离开,心里满涨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情思如水荡漾,愿自己能拥有他,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她闭起眼眸,攀附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炽热的唇瓣和滚烫的舌尖在她唇齿之间撞击、占有,他身上满是侵略性的阳刚气息,她根本无力招架,只有被吻得昏天暗地的分儿。
到最后,她只觉得浑身燥热,四肢酥软无力,就记得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沉香气息,她想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两人唇齿缠绵许久,皇甫戎才终于放开了她,他的呼吸为之粗重,寄芙也一样,适才她几乎是瘫在他怀里,因此她现在根本不敢抬眼看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欣赏着她双颊酡红、手足无措的模样。
这个丫头就这么入了他的心,误打误撞救了她的那一夜,是他重生到皇甫戎身上后最难熬的时期,清醒时都在暴跳如雷,情绪无处发泄,病痛毒症缠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谁,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是她治好了他的病,解了他的毒,也进了他的心,人人都当他是皇甫戎,只有她知道他不是,而她还将他的秘密守得严实,未曾对他人透露半句口风,这让他感到踏实,不再有天地苍茫的惶惑,至少,他在大燕朝里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他没有细想过她对他有多重要,如今想来,他根本已是少不了她,当他违背自己来江北的不良意图,一再对她让步时,就已说明了一切。
「王爷,您不要再这样看着奴婢了……」寄芙觉得双颊热得似要烧起来了,心依旧跳得极快,方才的事就像梦一样不真实,他怎么会……怎么会对她那样呢?她脑子发晕,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他,与白日对她残酷无情的他连结在一起,他无法捉摸的态度真的让她胡涂了。
皇甫戎凝视着她半晌,对她的不解风情感到无可奈何,终是轻叹了口气。「傻瓜,还不明白吗?我不想你再插手时疫之事,是因为担心你也跟着染病,也不想你一心想要救人而触怒了房俊丽,要是她回京参你一本,你要如何?」
寄芙傻乎乎的看着他,嗓子眼突然堵得厉害。他这么说,是表示他喜欢她、在乎她吗?
见她不说话,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有些沉不住气了。「我以为这般疼宠你、纵容你,对你一再让步,你都能感受到,没想到你这么不开窍,若是我再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怕就要跟别人走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彷如叹息,却无比温柔。
她的心怦怦乱跳。「没、没那回事,奴婢……奴婢从没想过要走。」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性子怎么有些吃软不吃硬,他不过说了几句好听话,她就不伤心,也不觉得委屈了。
「当真?」皇甫戎再次确认的问道。
寄芙的心怦怦乱跳,对于自己太快服软悔得不行,但是心里那团郁结消散的感觉又是如此的好,她真是弄不懂自己了,也不敢看着他的眼,胡乱点了点头。
皇甫戎魅惑的低嗓再次在她耳畔响起,「假使没有这张卖身契,你也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她看到他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纸来,她瞪大了眼,那是她的卖身契吗?她从没见过她的卖身契,她只知道她当初签的是死契,永远都是王府的奴婢。
以前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一辈子在王府过日子对她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离了王府,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能如何维生,但如今她很明白自己是因为他而不愿离开王府,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咬着唇,低声说道:「奴婢说过不想除了奴籍,就算没有这卖身契,奴婢也不会走。」
他一听完,便拽着她的手走到烛台前,将那张卖身契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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