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崔莺莺听着他的安排,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假成亲怎么、怎么变得有几分真了?
「我尚有军务文书要处理,需得去更衣,你且闭起眼。」
知道他这是要起身的意思,崔莺莺连忙闭起了眼,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幻想他裸身下床的模样。
新郎袍肯定是不能穿了,她听到他开柜取衣的声音,又听到他窸窸窣窣的更衣声,没唤丫鬟或小厮进来服侍,不知是因为顾及她还是平日就没有让下人伺候更衣的习惯?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时,杜确的声音传进了她耳里,「可以睁开眼了。」
她睁开眼睛,见他穿了一袭纯白滚金边的团花长袍,乌发随意束成马尾,样貌实在英俊。
昨夜就是这个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极尽能事的缠绵吗?实在难以想象他会那样狂野……
「在想何事?」杜确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在想他对她做的事!在心里回答了他的问题,她一时脸红到脖子去,「没有,没想什么,你快去吧,让红娘进来。」
要命!前生她从来就不是扭捏的女人,可如今面对有了肌肤之亲的杜确,她也不免扭捏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会因性而爱了,前生她完全无法理解那种一夜情之后就把对方当男朋友的女人,可如今她有那么一点明白了,同一个人,发生了关系之后确实感觉完全不同,似乎有了某种亲密的连结,不过这是她身为女人的想法,对花花公子而言,性爱不过是泄欲,但她相信对于向来洁身自好、连个暧床小妾都没有的杜确而言,这是一件不可能等闲待之的事,尤其是在他认为都是他酒后乱性施暴于她的情况下,他肯定对她非常愧疚。
她究竟在想何事?杜确眼睛灼灼地看着她,「那么我晌午再来接你。」
崔莺莺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寻常人家丈夫在对妻子说话吧?她脸又刷地一下红了。
在杜确离开,红娘又还没进房之前,她连忙跳起来,胡乱地找了一件杜确的长袍穿上,又手忙脚乱的稍微收拾了一下「战场」,甚至检查床架是否要解体了,昨夜她真觉得床架会散开。
片刻之后,红娘领着四名小丫鬟进来,小丫鬟各提着一桶热水到与寝房相连的净房去,提了两趟便告退,红娘扶着崔莺莺进了净房,服侍她坐进浴桶里。
沐浴完毕,崔莺莺换上一袭簇新的紫红衣衫坐在镜前,红娘为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忍不住有些得意的扬起嘴角。
「小姐如今可是货真价实的将军夫人了,那身子上的痕迹……啧啧啧,将军好热情啊,没一处放过。」
崔莺莺闻一知十,她面色一沉,「果然是你这个死丫头,快说,你在交杯酒里动了什么手脚?」
红娘笑得阖不拢嘴,坦承不讳地道:「奴婢在交杯酒里下了催情药。」
她打听得一清二楚,喝了那名为合欢散的催情药,势必要与人交才能去除体内燥热。
崔莺莺虽然猜到了,可还是有几分瞠目结舌,「你怎么会有催情药?」
一般良家女子不可能知道这个,就算知道了,也无处取得,何况红娘还是她这个官千金的贴身丫鬟,自小与她一处长大,没接触过外人,她要去哪里弄催情药?
看到主子讶异,红娘脸上浮现小小的得意,「奴婢向张公子要的。」
崔惊惊更是惊奇了,「张公子?」
张君瑞那楞头青居然会有春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都是奴婢机伶。」红娘邀功似的说道:「张公子和少爷的初夜便是用了催情药,奴婢意外听见他们在树下谈话,少爷还说感觉很好,有了那药助兴便一点儿也不紧张了,所以知道小姐要与杜将军假成婚之后,奴婢便去向张公子讨了药。」
那两个人真是……崔莺莺低咒一声,彻底无言。
年纪轻轻做什么用药来助兴啊?想不到张君瑞竟是那么不正经的人,自己成全他和欢郎不会做错了吧?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情追究张君瑞和欢郎的事,如今她只要想到自己和杜确成了真夫妻就头疼不已。
还未出嫁之前,关于到了将军府之后,要如何应对进退,让旁人不起疑,她什么情况都设想过了,就连她和杜确可能日久生情都想到了,做了周密的沙盘推演,就是没想到她和杜确会在洞房之夜就做了真夫妻。
如今又得知好事是红娘干下的,她更无颜面对他了,拜托他假成婚,却成了他的真老婆,他可能会认为自己掉进了她的陷阱,以为她一开始便是打定主意要赖上他,野心勃勃地想要做将军夫人。
「小姐怎么不说话?」红娘小心翼翼的看着主子,「难道……用了药,小姐还是很紧张很疼吗?」
「什么疼不疼的,还敢胡说?」崔莺莺差点儿吐血,她没好气地道:「你可知那药效有多强?你以为将军不会发现有古怪吗?为了让我赖上他,我的丫鬟对他用了催情药,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以后不许你再用催情药,不然我定不饶你!」
红娘被骂得十分委屈,「知道了,奴婢也只有一包药,没有了。不过,奴婢看着,觉得将军对小姐真是好,小姐不必担心将军生气。」
崔莺莺板着脸,「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好了?」
红娘理所当然地说道:「将军让奴婢打热水进来伺候小姐泡澡,还传了早膳来,又没让小姐起来伺候更衣不是吗?奴婢进来时,小姐还赖在床上。」
崔莺莺秀眉微扬,「所以我应该要伺候他更衣?」
红娘点头,「这是当然,哪个妻子不是如此?老爷在时,即便有丫鬟婆子,夫人也是日日亲手伺候老爷更衣的。」
崔莺莺想象着自己伺候杜确更衣是什么模样?
不行,现在光是靠近他,她就心跳加速了,还谈什么伺候更衣,她肯定会换到一半就落荒而逃。
叩叩叩,房门再度响起。
崔莺莺与红娘对看一眼,都奇怪这会儿还算早,谁会来?
「何人?」崔莺莺问道。
外边的人小声答道:「禀夫人,奴婢月香,是燕喜婆婆来收元帕。」
崔莺莺与红娘同时看向床上皱巴巴的元帕,上头是有她的落红,但不能交给燕喜婆婆。
当初,她对崔夫人的说词是在客栈与杜确私订了终身,那昨夜她就不可能再次落红,自然不能让燕喜婆婆进来收元帕了。
她吩咐红娘,「你设法打发那婆子走,要是打发不走,你就直说了原因。」
红娘自认聪明伶俐,最喜欢这种差事了,她到外间见了燕喜婆婆,笑吟吟的给了一个荷包打赏。
「元帕就不必收了,夫人自会看着办,你下去吧!」
燕喜婆婆其实就是将军府里一个比较有脸面的嬷嬷,叫做吴嬷嬷,收下了红娘给的荷包,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还挺重的,约末有二两银子,心里一喜。
反正府里也没有杜家长辈要看那元帕,既然将军一早没意见,她就只是过个场,走个形式罢了,便乐得收下银子告退。
吴嬷嬷一走出外间便和穆芷撞个正着,穆芷见她两手空空,顿时起疑,「为何没收元帕?」
她家里有八名兄弟,都娶了媳妇儿,该有的规矩她都知道。
吴嬷嬷忙道:「穆将军误会了,不是婆子不收元帕,而是夫人的贴身丫鬟给了赏银便让婆子出来,说夫人自己会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穆芷蹙着眉,对这答案显然不满意。
两人在谈话间,红娘已听到动静出来了。
她虽然昨夜才到,但已经跟下人们打成一片,把将军府的成员打听得七七八八,知道眼前这位便是杜家军唯一的女将穆芷,据说她爹以前也是个将军,家里兄弟个个从军,她自小耳濡目染,也习得一身武艺,大了不肯嫁人,硬要从军,家里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她竟跑去威胁人家不得娶她,家人拿她没法,只好顺了她的意,让她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