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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净而……”他紧闭眼睛靠在椅背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心一寸寸的撕裂。
今天原本是他的婚礼,怎么会走样成这个地步?
开刀房外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都是关心伤患的近亲。
“干!我们阿峰怎么这么倒霉?今年就要结婚了,却遇到这种衰事,他伤得那么重,未婚妻肯定跑掉。”
飞鹰车队干声连连,替他们队友卢立峰打抱不平。
瑶瑶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去你们的!我们刀哥才倒霉,开得好好的,却被你们的三流车手追撞一下,害他翻车重伤,真是流年不利犯小人!”
“小辣妹,你说谁是小人?”对方的阿炮火大地问。
纤纤辣手一伸,瑶瑶气焰十足的把飞鹰车队每个人都点了一下。“就是你们这一干小人等等等。”
“唉,别吵了,民以和为天。”阿奇息事宁人的说:“出事了,大家心里都难过,就别再争个你死我活了。”
她跺了下脚,气道:“奇哥,是民以食为天啦!”
两方人马都有人忍不住笑了,气氛总算不再那么僵。
“赛车出事时有所闻,不能说是谁对谁错,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愿意,事情过去就算了,大家不要再吵。”
飞鹰车队的老大出来讲话,阿炮和瑶瑶暂时休兵。
但是让大家真正肃静下来,却是接下来的画面——一名身着婚纱的新娘奔进急诊开刀房,她长发飘散,双瞳朦朦胧胧,模样像是披星戴月赶来,可却遍寻不着她要找的人。
“小净!”圆月讶异地喊。
她惊叹一声,弯刀啊弯刀,你果然蒙对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净丢下婚礼跑来,想必在她心目中是新郎重要还是你重要,已经立见分明。
“原来你就是害刀哥这么凄惨的人!”瑶瑶用喷火眸光直视情敌,小辣椒的马上开骂,“现在你高兴了吧?刀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跑来有什么用?是不是想看他死了才开心?这样他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夏净而一语不发,如梦如幻的眸子含着盈盈水气,黑发披散在白皙的脸颊前,更形削瘦。
“你为什么不说话?”瑶瑶仍不放过她。“以为不讲话就可以了是吗?你最好快走,刀哥才不想见到你,要是他醒过来看到你,他会活活气死……哎哟,别拉我!”
有个人把她拉住,一直拉、一直拉,拉到很后面,隔离了夏净而和她。她转头怒瞪那人,是小俊。
“你干么拉住我?我还没骂完。”
“你不要越帮越忙。”小俊压低声音。“刀哥醒来一定很想看到她,要是你把她骂走了,刀哥才会活活气死。”
瑶瑶气急了,又哇啦哇啦的嚷,“林家俊!你居然帮外人?”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神风车队和飞鹰车队则对着美新娘议论纷纷,突然开刀房的门一开,医师走了出来,大家都安静下来。
“医师,伤者怎么样了?”莫冠驰紧搂着圆月的肩膀,知道她此刻为手足担忧的软弱。
“伤者有百分之六十的的伤,且需要截肢,终身无法再赛车,而因强烈撞击,有可能在醒后意识不清楚,无法记得他过去的记忆,也失去生活的能力。”
夏净而呆呆的看着医师,像是努力在辨别他说的是真是伪。
内心深处,一种撕裂般的痛楚,正以极缓慢的速度割开她的心,让她接受凌迟的惩罚。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弯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她嘶声呐喊。忽然,她眼里蒙上了一层泪雾,心发酸,喉咙哑哑的,就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刀哥——”瑶瑶心碎了,痛哭失声,很悲切。
怎么会这样?她心目中的英雄、总是盛气凌人又霸道的刀哥,就要变成掰喀兼失忆,她怎么承受得了啊。
医师解说完毕,若无其事的扬声道:“卢立峰的家属在哪里?请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阿奇耳朵很灵,大家悲成一片的时候,他听见了。
“医师,你刚刚说的伤者不是凌弯刀?”他问。
就见医师点了下头,还是若无其事的说:“你们是凌弯刀的家属是吗?他没事,命很大,外伤很多就是,已经推去普通病房了。喏,刚刚你们哭做一团时,被护士推走的那个病人就是。”
弯刀清楚记得昏迷前,脑中最后出现的身影。
可是那个人,怎会在他面前真的出现呢?
她穿着白纱,美得天下无双,但却不是为他而披。
他嫉妒那个令她披白纱的男人,嫉妒得想玉石俱焚,他冲撞上去,却翻车了,车身起火燃烧,他跳出车外,幸而毫发无伤。
他笑嘻嘻地走近新娘,牵起她的手,一转头,却发现牵的是男人的手,那男人姓商,两人恶心跳开,互相不屑对方。
这时,新娘突然妩媚一笑,拿掉白纱,又拿掉假长发,光光的头,她说她也是男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幸好他终于清醒过来了,他把那个怪梦抛诸脑后,皱着眉头,瞪着病床旁的白纱佳人。她应该不是男人……废话,他都“验明正身”过了,她当然不是男人。
“你的礼服很刺眼。”他轻哼,想换个漫不在乎的姿势,没想到稍一移动就痛,他痛极,咒骂连连。
“小心点!”她连忙将他扶好。“医师说你不能随便乱动。”
“我残废了吗?”他瞪着她,他相信只有这种可能,她才会好心的来看他。
“没有!你只是有外伤而已。”她连忙告诉他,“医师说你的伤势不重,很快就可以出院。”
她骗他的。虽然他仅有外伤,可是外伤太多,至少要住院两个礼拜。他肯定不耐烦在医院待那么久,她先拖延着再说,日后再慢慢哄他住下来休养。
他怀疑的目光扫向她。“你没骗我?”
有这么好康的事吗?他没事,她却来,那她的婚礼——红唇弯起微笑,柔声地说:“你可以自己问医师。”
“我当然会问。”他哼了哼。“倒是你,你跑这里来,你的新婚老公不会吃醋吗?”
红霞浮上她双颊,她低垂下眼,不敢看他,小声地说:“我没有结成婚。”
真丢脸。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穿着白纱礼服跑到赛车场又跑来医院,在这之前,她还在教堂主演了一出逃婚记,真够精采绝伦的了。
“你没有结成婚?”他的声音陡扬,瞪着她低垂的清澈眼眸,很想动手抬起她下巴看个清楚,却力不从心,好痛!
“对,没有结成,只好等你来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蚋,却是清楚的。
他还是不敢相信,不顾疼痛,用力捏捏自己大腿。“你确定我真的没有残废?”
若不是他伤得很重,她怎么会讲这种好听话来给他听?又怎么肯回心转意,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
她突然执起他的手,将他的大手包在自己的小掌心之间,徐徐地说:“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转变,可是我……你明白吗?直到刚才,我以为自己要永远失去你了,我才明了那种感觉有多可怕,所以我不要再重来一次了,我要牢牢守着你,永远不让你从我眼前消失!”
他费解地研究似的看着她。“什么意思?”他真怕醒来是南柯一梦,什么温存誓言都没有,只是空欢喜一场。
“我慢慢说给你听。”她浅浅一笑,替他拉好被子。“当务之急,快把你的伤给养好,要不然你准会变成史上最恐怖的新郎。”
“新郎?”他挑起眉,很严肃的看着她。“夏净而,我有说要娶你吗?”然后,酷酷的唇角,终于展开满意的微笑。
幸福在他头上开了花,开得好满好满。
难怪人家说,烈女怕缠郎,他使出这招缠字诀对极了,让无情娘也变成了有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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