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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嫁有情郎(圆月弯刀系列之一)(4)



说起来,莫冠驰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他长手长脚,感觉十分粗鲁愣呆。

他父亲是个小农户,只有一小块发育不良的田,栽种出来的作物也多半不值钱,跟她老爸是一代赫赫有名的武道馆馆主根本不能相比。

莫家上下八口人,收入只够温饱,而凌家是地方上的望族富户,两人家世相差十万八千里,这点莫冠驰也很明白,而他却——却想娶她。

她感到很匪夷所思,但他却敢说出口,还常常说。

就像现在,他压低了声音。

“凌圆月,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十年后好不好?”看著她低头书写的秀丽侧脸,他神往地问。他要为她好好打拼,像她这么美、这么聪明、武艺又这么高强的女孩子,起码要拼到中级农户才不会委屈了她。

“如果你变聪明一点,我就嫁给你。”她指指都是自己翻译的文章,而他一句都翻不出来。

她实在万分无奈,她跟他从没有终身之盟,为什么他的误会会这么深呢?

人家是寂寞的十七岁,她则是可怕的十七岁,莫冠驰的如影随形让她头痛透顶,一点都不寂寞。

“我只是英文差了点,可是我体育很强。”他为自己争取加分。

她为他叹息一声,“可惜联考不考体育。”

她的第一志愿是建筑系,老早就立定志向要做东方的女贝聿铭,未来还要到欧美最顶尖的学府去深造,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小农户的儿子呢?

莫冠驰一看就是那种退了伍就要留在家里帮忙种田的人,她凌圆月才不是当农妇的材料。

“行行出状元。”他犹不放弃。

如果自己再壮一点,或许她会喜欢他。

可是他还有两个食量正大的弟弟、一个文弱的妹妹及年老的祖父母,他父母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他真的不好意思再对他们要求额外的食物,也不敢告诉他们,其实每天中午一个便当盒他根本不够吃。

凌圆月或许就是讨厌他的高瘦吧?

她也是高,在女生里头算高挑的,但体态却均匀而美好,丝毫没有他这种营养不良的瘦竹竿感觉,连她那个不同班的双胞胎弟弟凌弯刀也一样,体格好得吓死人,也迷死一票喜欢猛男的女生。

为了让自己高壮结实起来,他发誓,毕业后他会努力赚钱,他要发奋图强,做个最强的小农户!

时光飞逝,高中三年匆匆而过。

七月,大学联考结束,圆月顺利考上北部最好的建筑系,总算没有辜负她的聪明才智,她成为全石盘镇的光荣,很快就要负笈北上念书了。

相较于弯刀这阵子因小女友落跑的意志消沉,圆月她是意气风发多了。

静悠高中的学生会替她举办了一个欢庆会,欢送她这个卸任的学生会会长,让她面子十足,也十分窝心。

然而在回家的路上,她却在河堤上看见一个令她六年来烦不胜烦的人莫冠驰。

其实她应该安静走开才对,可是她却发神经的朝他走过去。

听说他什么学校都没考上,就算考上,他家里也没钱让他念,看来他注定要去当兵了。

朝他走过去的原因有一半是怕他想不开,从河堤上跳下去,另一半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烦归烦,但大家同学那么久了,而她又是一届学生会长,不能让他轻生。

“莫冠驰!”她一拍他肩头,在他身边坐下。

“是你……”他失神的看著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与她相比,简直是小姐与流氓。

“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对他如此发自内心的关心。

“没什么。”他苦涩的笑了笑,“恭喜你如愿以偿了,我祝你一帆风顺、鹏程万里、前途无量。”

“你干吗,又不是在写毕业纪念册。”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试图转移凝重的气氛。

他看著远方的彩霞满天,“对啊,又不是在写毕业纪念册……可是你的毕业纪念册好像我没有写到。”

听到他哀怨的语气,圆月忽然有点慌乱,急忙解释,“我我我……我有叫人传给你写,是他们忘了。”

其实她是故意不让他写的,怕他会写些“吾爱吾妻”等等不伦不类的话,流为全班的笑柄。

“真的?”他很怀疑,那阵子大家在写毕业纪念册时,他都抢不到她那本。

“当然!”她用力点头。

“那你会等我退伍后,事业有成去娶你吗?”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他是故意考得这么烂的,所以连最差的大学、最烂的科系都没沾上边。

联考前不久,爷爷的肝癌病情加重,他爸爸用那小块田地向银行抵押借了一笔钱,那是有次深夜他听到父母小声在客厅里交谈才知情的。

所以他不想再增加家里的负担了,无论考上哪一所大学,都是一大笔花费。

他心想,在兵单还没来的这段时间,他可以先打工赚钱,退伍后要赶快投入就业市场,减轻家计,就算在军中,也有军饷可领,他可以多少积存一点钱。

可是放榜了,他如愿没有考上任何学校,他阿爸却气得拿扫把要打断他的腿,说他对不起莫家的列祖列宗,他很难过,真的很难过……闻言,圆月瞪著他,一时语塞。

好小子,趁火打劫,她好心好意安慰他,他却又来吃她的豆腐,重提这无聊的怪话。

“莫冠驰,我们是好同学、哥儿们,别说这些了;男儿志在四方,我相信你就算没有读大学,也能另有一番作为。”

她又拍拍他的肩,四两拨千斤,将尴尬的话题一语带过。

“凌圆月,我不要跟你当哥儿们。”

他突然把她的手拉下来,热热的气息吹拂著她额前的刘海,圆月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然后她傻傻的、呆呆的,看著那两片唇靠近、再靠近,最后贴住了她的唇,紧紧的吸吮。

几乎有一世纪那么久,她才反应过来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用力推开他,挥拳揍向他的下巴。

“混账!你居然吻我,你居然敢吻我!你这个大色狼!”她气得发抖,破口大骂,什么优雅的淑女风范都不顾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初吻会在十八岁这一年被莫冠驰给夺走,她纯洁的初吻是要留给未来另一半的,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掠夺走,这个土匪、强盗!

“凌圆月,你听我说……”莫冠驰急切的拉住她,他对她是情不自禁,他真的不是色狼。

“我不要听,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她甩开他的手,飞快的奔走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笨极了,明知道平时他就对她不怀好意,她怎么会呆得羊入虎口呢?

台中火车站。

圆月要去台北读书是凌家的大事,今天来送她的多达三十几人,让原本就很拥挤的台中火车站更显拥挤。

圆月提著简单的随身行李,其余的都让货运行托运了。

四年的时间要待在台北,她带去的家当可真不少,光是那条心爱的棉被就够重的了,更别说还有她春夏秋冬的四季衣物。

“凡事忍让、不强出头、不理闲事、对人要宽、对己要严,知道吗?”凌道南交代女儿。

严肃如他,也因为女儿要离乡背井而担心,圆月从来没有离开过石盘镇,他真怕她适应不了台北的急速脚步。

“知道了。”圆月顺从点头,在父亲面前,她和弯刀都只有乖巧的份。

凌道南继续说道:“圆月,你记著,水满自溢、箍紧必炸,只有大意吃亏、没有小心上当,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我知道你一向聪明,但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你虽然是镇上最优秀的学生,但进了大学,周围都是人才,要虚心受教,才能广结善缘……”

“好了,女儿都知道了。”凌夫人过来打断丈夫的精神训话,体贴的问:“饿不饿,要不要叫阿忠去买个便当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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