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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我要水……」渴,好渴,渴得像是五脏六腑都要乾枯了。「鹊儿……喜儿……你们都到哪里去了?」
一只冰凉的大手轻看在她的额上。
「糟糕!果然发烧了。」
谁?是谁在那儿?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她从来就没有听过。
只一忽而,大手便离开了。
不!别走!让那只冰凉的手继续放在她额头……
不过、很快的、一方冰凉的巾帕代替那只大手给予她降温的舒适感。
「这样下去可不行,先喝点水吧!」爽朗的声音随同俐落的身手轻巧地将她搀起,一杯甘霖徐缓地送入她的口中。
那杯水味道有些怪,像是加了些什麽,但是甘冽的水一入喉,瞬间浇熄了有如火焚的乾渴。
琅琊晶神志一清,缓缓地睁开眼睛。
一开始,她的视线仍有点蒙胧,像蒙了层雾气般模糊不清,她连眨了几下,总算看清楚烛光下看顾她的男子。
「你醒啦?」男子咧出阳光般的朗笑,俊眼弯弯。「觉得怎样?好点没?」
他是谁?琅琊晶不记得自己见过他。随著大脑恢复运作,一个接著一个的疑惑不停浮现,他是怎麽进来的?是谁放他进来的?没有她的允许,这个陌生男子怎能擅闻她的寝宫?这可是死罪啊!
琅琊晶忙推开他,抓紧了包得密不透风的襟口,满眼戒备的更往後缩去。
「大胆!是谁准你进来的?」而且还不要命的碰触她!
满腔好意,却换来一脸敌视,男子的笑脸一怔,但天性乐观的他又很快的恢复过来。「哦,是船夫让我进来的。」
船夫?宫里哪有什麽船夫?
「公子,是这样的,我想跟你打个商量。我有急事一定得去南方一趟,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跟你们共乘一船?」
公子?他的眼睛有问题吗?她浑身上下哪里像个男人了?
琅琊晶的怒气在看见自己的一身儒衫才恍然大悟。
对了!她与鹊儿已逃出皇城,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换了男装……
「公子你别生气嘛!有道是:出门在外,相逢自是有缘;又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公子就看在咱们萍水相逢的分上,让我搭个顺风船吧!拜托拜托!」男子苦著脸,双手合十把她当观音拜。
琅琊晶一脸为难。她不是不愿帮,是因为她的身分太过敏感,加上她与鹊儿又是女儿身,不管怎麽说都……
「大胆淫贼,纳命来!」
不知打哪传来河东狮吼,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接著一抹黑影窜了进来,举棒一挥——
「啊,好痛!」男子痛得大叫,被冲进来的鹊儿一棒敲中,痛得眼冒金星、满天金条、小鸟齐飞。
「可恶的淫贼,别以为女人是好惹的!本姑娘要打得你哭爹喊娘!」忠心护主的鹊儿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棒一棒狠打下去,活像把他当成地鼠般打入地洞中。
无端遭受横祸的男子痛得浑身缩成一团,双手抱在头上,不停讨饶著。「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姑奶奶行行好,我可什麽也没做啊!」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琅琊晶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看著鹊儿犹如天降神兵,正义凛然地拿著神器将妖孽赶入地狱……
琅琊晶捂著小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连在岸上犹豫著要不要去报案的船夫都被吓著。
「公……公子?」
鹊儿举著船桨与差点没抱头鼠窜的男子一同看著笑不可抑的主子,两人呆滞的表情看起来一样白痴。
「公子,您……您在笑什麽?」公主该不会烧过头,脑子烧坏了吧?
琅琊晶拭去笑得流出眼角的泪珠後,清了清喉咙,这才端出身为主子的威严。
「鹊儿,还不快把那玩意儿放下,跟这位……这位……」她突然接不下去,继而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鼻青脸肿的男子合泪委屈地报上大名。「我叫掠影。」
琅琊晶点点头,再度转向鹊儿。「快点向掠影公子道歉,你不问是非就打了人家一顿,把人家打得一身是伤。」
鹊儿张大小嘴。「可是他!
他不是什麽奇怪的人,也不像你所以为的……是个……呃,会对男下手的淫贼。」她含蓄的告诉鹊儿,她的女儿身尚未曝光。
「我?对男人下手?」凉影冤枉极了。「我长得光风霁月、英武神俊,哪里像条是那种性好男色的相公?」
哪有人这般不害躁,竟然说自己长得光风霁月、英武神俊。琅琊晶的心中不禁一阵好笑,不过奇怪的是,她却一点也不讨厌这个笑起来一脸牲畜无害的男子。
「兄台请见谅,我的丫鬟没那个意思。」鹊儿虽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但不管怎麽说,总是她们这一方理亏。「这样吧!你就搭我们主仆俩的顺风船到南方吧?
掠影公子,你意下如何?」
「当然好!」掠影愉悦地一拍双掌,笑得像只餍足的狼。
两只纯洁小羊还不知道自己己被坏狼逼入陷阱,就等著驯服了狼的猎人收网。
等船儿一到天守城外的河口,司徒漠早已在岸上恭候羊儿大驾。
第3章
司徒漠怎麽也没想到琅琊晶胆子有这麽大,竟然在心中偷偷计画出宫,然後毫不犹豫的执行,甚至瞒过了他的耳目。
他真没想到她有法子突破他滴水不露的监视网,只带著一名侍女就那麽肆无忌惮的逃了!若非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她的身边甚至连个护卫都没有!她甚至取道水路,想要彻底躲过追踪,要不是掠影循著蛛丝马迹去找,加上她受寒病倒,只怕等她人都到了天守城,他的人还忙著搜索北陵城!
一时间,司徒漠竟不知该笑还是该怒。
他该称赞她的聪颖,还是该为她的欺瞒大发一顿脾气?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心里只有庆幸,庆幸她的平安无事。
司徒漠狠狠地灌下一杯烈酒,星目望向客栈二楼。
就在此时,掠影陪同背著药箱的大夫下楼来,司徒漠立刻放下酒杯起身相迎。
「大夫,公主的情况如何?」
「公主只是因为旅途劳顿、捱饿过度又穿得太过单薄才染上风寒,但公主年纪轻,只要适度的调补几日,很快就会恢复健康,我已开了一张药方子,服几帖药就没事了,请大人不必忧虑。」
司徒漠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吩咐掠影送客後便直上二楼。
客栈里最好的天字第一号房,雕花木门半掩著,微弱的谈话声伴随著黄澄澄的烛光流泄而出。
「……行囊不要了,就留身上穿的这套衣物就好,有多少银两就带走多少,他们带来的首饰也都带上,必要时可以典当。」
「可是,公主,您还病著哪!」
「只是一点风寒而已,我挺得住。记住,别对任何人提起,也不要露出任何破绽,今晚于时,我们在马厩碰头……」
老旧而华丽的门被推开,发出嘈杂的摩擦声。
司徒漠就站在门边,俊美逼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琅琊晶在心里倒抽一口气,苍白的小脸看上去更是达一丝血色也无。他是什麽时候来的?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你怎麽来了?」琅琊晶全身戒备,先发制人的开口。
她们说得很小声,或许他什麽也没听见,所以她不可以表现出心虚的样子!
「我来看你。」他若无其事的在床沿坐下。
琅琊品暗自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他平静的模样,他似乎没听见她们的计划。
然而,他的接近仍然今她思绪混乱,为了免除沉默的难堪,她慌忙丢出脑中闪现的第一个问题。
「我出宫的事,女皇知道了吗?」
司徒汉斜睨著她「要是让她知道了,你想她还有多久好活?」
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还好,女皇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