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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让安德鲁不知道该怎么接,其实罗思绮也知道,她没敲门确实是她不对,只是那不是他们的习惯,过去他在家里任何房间,她想进去找他,直接开门进去就好,他根本没要求她要敲门。
安德鲁哑口无言,突然发现自己脸上还残留着白色粉末,赶紧擦掉,然后站起身走向门口。「我要去睡了……」
「等一下。」
正要走出门,却因为她的叫唤,整个人僵住。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处理公文。」
胡扯!身为军人,他从不把机密带回家里处理。真要忙,他会选择住在营区,把公事处理完再回家。「既然是公文,那干嘛丢到地上,要我帮你捡起来吗?」
「不用。」怕她真的跑到书桌后面看,赶紧将人拦住。「我们先去睡,我明天早上再处理就好。」
「安,」凝视着他,顺便将门关上,不让他走,「刚刚你的脸上有白色粉末,那是什么?」
「……」
「安?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说话?」
「……老婆,不要问,好不好?」
摇头,「告诉我,老公,那是什么?你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你在做什么?」这一次,她不再退让,坚持要得到答案。
安德鲁神色恍惚,似乎在闪避什么;这让罗思绮心里更不安,笃定丈夫有事瞒她。
她不理他,直接往书桌方向走去;安德鲁大惊,一时之间也跟上,甚至还伸出手拉住妻子,不让她再往前走,甚至动作大了一点,让罗思绮以为他是要推她——为了隐藏他的秘密,不顾她怀孕七个多月,他要动手推她。
「安德鲁,我怀孕七个多月了,你要推我吗?」语气显得冰冷,成功喝阻了丈夫的动作。
他吓了一跳,手缩了回来,脸上冒出冷汗,表情痛苦不已。罗思绮一句话,成功制止住丈夫的拦阻,也幸好,他至少还在意她。
她走向书桌后方,果然看到一地混乱,有几个小小的夹链袋,袋里还残存着粉末,甚至也有几个袋子,里头装着满满的白色粉末。
她不顾自己大着肚子,费力的蹲下身躯捡拾那个装满白色粉末的小袋子;安德鲁看在眼里,又急又想将东西抢回来,但脑中的理智以及对妻子的爱意,让他根本不敢有动作。
看着那一袋白色粉末,就算再笨的人,应该也知道那是什么了!只是,她还是不肯相信,因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认识,她不肯相信。
她的丈夫自律甚严,对自己要求很高,不管是道德,还是操守;不论是战术,还是体能,他一直都表现出色。
他怎么可能……
「老公,这是什么?」
安德鲁发抖,握紧拳头,眼眶湿透,望着妻子坚持的眼神,他不敢说,却也不敢不说。
「……海洛因……」
很小声,但却像钟鸣般在罗思绮的脑海里不断回响,响声之烈,让她头都痛了,更不敢相信。「你……你吸毒?!」
点头,无言再开口。
罗思绮眼眶一红,「怎么可能?你……你……你吸毒?」
「老婆,」跪在地上,他已走投无路了,泪水不断涌出,声音已经破碎,「老婆……救我……原谅我……」
眼前一片昏天暗地,不敢置信自己会落入这般境地——她的丈夫,她以之为天,深爱无悔的丈夫,竟然会沦落到成为一个吸毒的人……
这怎么可能……
得知这令人震惊的消息,罗思绮没有时间责备丈夫,或许很容易就可以想见,老公一定是因为精神压力,因为战场上残酷无情的记忆,才会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
她与丈夫一夜未眠,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默然无语许久,以为彼此都睡了,却隐约可听到啜泣声。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多久了;他说已经有两个月了,毒是同袍介绍买的。
他还承认,在此之前,他酗酒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从他回美国就开始,从最初的一天喝一瓶,到后来的每天都都会喝,甚至在营区也饮酒,被长官发现,训斥一顿。
至于用毒,上瘾的速度更是快,一开始还可以三、四天才用一次,这两个星期几乎天天都要用。他已贪恋上吸毒后身心飘飘然,无所执着、无所痛苦的感觉,只要一不用,就会觉得全身发痒,骨头里像是有虫在钻般。
他说他不知道会上瘾得这么快,以为只用一两次,以为自己的意志力够坚定,他一定可以戒除。没想到现在的他已经不同于以往,他毫无意志力可言。
「你这个笨蛋……」
「对不起……」
一夜难眠,天还没亮,罗思绮就起来,左思右想,连帮孩子煮早餐时,脑袋里都不停的想,想着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送孩子上学后,把女儿托给邻居艾伦太太照顾,罗思绮带着安德鲁去见奥斯裴中校。发生这种事,严重程度可能会让老公被迫提前退伍,所以她当然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一直以来像个父亲一样照顾老公的奥斯裴中校就是最佳人选,也是此时此刻,她唯一能信赖的人。
当然,奥斯裴中校把老公臭骂了一顿,骂到他都抬不起头来。当下决定,立刻带安德鲁去外面看医生。
当然不能上军医院,否则马上东窗事发,安德鲁只能被迫退伍,不要说战功荣誉全部丧失,此后身败名裂!这种虚名还可以不当一回事,不荣誉退伍,恐怕连终生俸也没了,到时候全家喝西北风……奥斯裴中校是这样说的。
她不在乎,只要老公恢复正常,就算老公被迫退伍,以后她来养他都没关系,她只要老公恢复正常……
于是她挺着个大肚子,不辞辛劳带着老公去找医生;奥斯裴中校不放心,也陪着。
在医生那里,检查安德鲁的身体状况,肯定他染上毒瘾,必须立刻开始戒毒。医生是奥斯裴中校的多年好友,受到央求希望能帮忙想办法不让别人发现,又能让这个浑小子戒除毒瘾。
医生原来不肯,认为应该联络有关单位。
但是奥斯裴中校恳求,「这孩子只是走错路,他是很优秀的军人,不要这样毁了他……」
医生无奈,只好帮忙,但称病人的家属必须高度配合,随时盯紧,因为安德鲁使用的海洛因具有高度成瘾,难以戒除的特性。
这段日子是罗思绮一生最难熬的日子,挺着大肚子都快要生了,还必须面对老公陷入人生的最低潮,甚至开始伤害自己。
她没有多想,或许一直以来这就是她的个性——既然发生了,就面对它,躲避也不是办法。
奥斯裴中校帮忙,让老公放了整整一个月的假,美其名曰是放假,事实上是让她把老公锁在家里,哪里都不让他去。
果然,他真的上瘾了!
不过才第一天晚上他就受不了了,一开始只是在家里焦躁的来回踱步,甚至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呻吟,甚至低吼。
边走,脚步愈踩愈大声,就是开始大吼。
罗思绮一点都不害怕,她只担心吓到孩子。她要小威在二楼照顾妹妹,没有必要不要下楼来。
乖巧的孩子很快就体会到家里不寻常的气氛,发现想象中的父亲已经变了模样。
她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却没考虑到安全问题。事后想想,她太天真了,以为靠着自己的能力,就可以救回老公。
晚上八点,安德鲁终于失控了,他整个人突然变得孔武有力,跳了起来,大喊他受不了了,他要吸毒,就是立刻丧命他也要……
罗思绮安抚,温柔劝慰, 语带警告,甚至以泪相逼,但这些都没用;安德鲁就像是脱笼而出的野兽,解开了桎梏,六亲不认。
他往书房奔去,脚步又沉又重,惊动了楼上的孩子,小威躲在楼梯口偷看,想下来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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