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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候风(24)
作者:四去 阅读记录
不愿随波逐流却 又无可奈何
岁月从来没有等待谁放过谁忘记谁特赦过谁
虽然已经懂得了什么才是珍贵
只是
只是时间消失得太快
我们都来不及回头看
她看到火堆另一侧的沈辞川,他也是。
他们看的是火。所以他们勇敢地对视着,久久地凝望着。
这一刻。
不要懦弱,不要悲嗟。
你要爱还是等待。
火光易逝,韶华也是。
不要庸人自扰,不要,不要......
第18章 烟花作配
宋清靠在椅子上抬头,像是第一次凝望这么大的月亮。
似乎被它那昏黄而陈旧的锈红色感染到。于是她开始鼻头泛酸。
那颜色使她想起《金锁记》的经典开场。
是了,此刻她就是生出些凄凉的感觉。这天穹夜幕下,眼前的每个人都被中心的火光笼罩着、温暖着。
人不能在这时候不合群。
但宋清可以假装她微红的眼眶是感动,反正没有人会发现,她大可以冒领任何一种情绪。
他们拉着手在火堆前转圈,那些手也伸到宋清的面前。
她握住他们的手,加入了那一场狂欢。
背景是什么歌声?
宋清断续的听到......
然后,这场狂欢仿似一下被快进了。
他们从阳秋到了疆市,从疆市到了沙漠,最后从沙漠到了这次综艺的最后一站。
无论在冰山下,还是广袤的沙漠中,他们都依旧高歌前进。
宋清听着张宇宴最后一次念着录制前的开场白。
“大家好,这是我们《RE-LOVE》录制的最后一站,我自己也内心感慨。我很高兴我们一起走到了这里。今天是最后一天的录制,我们给大家准备了六间屋子,请大家各自去寻找最后的任务。”
宋清独自坐在节目组搭出来的封闭房间里,拆开了桌面上的信。
【各位RE-LOVER大家好,很高兴你们来到了最后一期的录制,这是要交给你们的最后一次任务。
不知道在前五期的节目录制里,你们有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但是如果你们要问那些答案的问题是什么,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相信你们对于自己的人生探索,无论是事业、有关爱与被爱的体验、还是人生的深度或广度.....都还没有到达尽头。
而我们将这期主题定为“尽头”。
虽然人生没有绝对的终点,但是我们这站旅程就快要到站。今天的任务就是帮助大家找到答案。
你们可以提问,也需要回答。
请写下一个对于你来说最困惑的问题,放进面前的红色罐子里。同样的,当你被解惑,你也需要回答一个别人的问题。
来吧,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让我们一起走完这旅程的最后一站。】
宋清将信读完,且读了两遍。
眼前不过一只架得适好的摄像机。
房间是空的,脑子也一并空起来。宋清想如果是陈亦之在这里,会让自己写下什么问题。
才刚刚好符合她的人设。
那个佛系女明星的人设。
她向来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保持美丽、身材苗条,不拍烂戏、没有绯闻传出,不猎奇,依法缴税,思想正确,热爱祖国 ....最重要的是,她和娃娃一样,没有那些不合时宜的思想。
这些都是能成为高台之上的永生花的重要标准。
所以,此刻,应该循着那条既定轨道走的宋清。
应该写下什么才显得切题,切综艺的主题,又切陈亦之给她定下的课题。
宋清在心里冷笑一声,想到这20天里,喜怒哀乐,情绪尽显。
什么人设?这里只有真心碰真心。
今日会抽到谁来回答自己的问题,自己又要回答谁的问题。最后一次,她不想拿出个干巴巴又无病呻吟的问题。
她才不要管,把陈亦之的话全部抛到脑后,落笔写下了自己的问题。
宋清抓着自己的长礼服,跟着一路花瓣的指引,走到三岔路口,她没有点兵点将来选,而是径直走向中间的路口,然后看到了悬崖上的秋千。
郭振同站起来,理理身上的西装,做出邀请的动作,“宋清姐,请坐。”
“干嘛啦,搞这么正式。”宋清在另一个秋千坐下。
所以她要先回答的是郭振同的问题。
宋清展开工作人员递上来的便签。
【你愿意做一个做尽好事但留下坏名,还是坏事做尽死后却得到好名声的人?】
“嗯,这是我的问题。”
宋清蜷起便签在掌心,握住绳子晃起了秋千,“没想到我们振同是个小小哲学家。”
郭振同亦摇起了秋千。
她缓缓开口,“要是我啊肯定是要选一个做好事但是留下坏名的人。”
“但是你不会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有一个人死去了,佛祖在莲池里看见他在地狱里苦苦挣扎的样子,虽然他什么坏事都做尽了,但是做过一件善事,就是放走了一只蜘蛛。于是佛祖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放了一根蛛丝到地狱。这个人发现了这根蛛丝,他就不停地往上爬啊爬,但是他后面也有人发现了,也一齐顺着蛛丝爬啊爬啊,这个人怕别人断了他的生机,于是他不断呵斥着他们,想要把他们从这跟蛛丝上赶下去。可是这时这根蛛丝轰然断开,他又回到了地狱之中去。”
这个故事很多年前她讲过,虽然听众是谁已经有些记不起,但宋清肯定,那个人一定没懂。
因为那时她得到的回复是,那人为什么不等到没人的时候再往上爬呢。
郭振同好像听懂了又仍困惑着,他倚在绳上悠悠地晃起来,“我以前问过我大学室友这个问题,有人说做了好事不留名也就算了,竟然还要留下坏名,这不划算。”
“要是这么算啊,人生本就不划算..”
“所以说,小清姐你相信因果轮回咯?”
“也许,每一个普通的果都可能是我们曾经的因。”宋清发现自己也开始爱上了以年龄为长的说教。
她告诫郭振同的样子,真像自己的妈妈。
宋清望着郭振同走远,默想着下一个会走上来的人是谁。如果是沈辞川,她能不能做到和郭振同一样,和他推心置腹的聊半个小时。
后面声响传来,宋清转头,还好。
是和自己一样盛装的何真真,一条浅灰色缎面套装,因久坐而有些褶皱。
宋清挥挥手。
【我们要如何面对爱的课题】
这是她的问题。
宋清庆幸着,这个问题因为来人是何真真,不会将爱虚化成爱情。
不过,或许陈亦之会。
陈亦之甚至觉得宋清最好时时刻刻远离这个话题,他说,人人爱的是她那副不屑于爱的样子。
可她是个俗人,她偏是个俗人。
宋清望着眼前的悬崖,奇石险峰,绿地蜿蜒而走。
她听见何真真的声音,“爱的课题,实在太大了。亲人、朋友、爱人,再大点是国家、是爱人类,但是我们不谈那么远,从最小的说起,小清,你爱自己吗?”
何真真突然开始了反问。
宋清久久地停顿着,还什么都没说,不知怎么就眼角湿润,又落下几行清泪,她伸手抹去那不带什么情绪的泪水,只是此情此景的万般感慨,“大部分情况,我觉得我很爱自己,可是我又觉得自己是个好模糊的个体,我要怎么去爱一个模糊的个体。”
何真真满脸带着淡然,松弛,她带着多年的阅历和有如母亲般的伟大光辉。
坐在她的面前,你的一切思想都无所遁形。
于是宋清全盘吐露。
一切,一切。
她们聊了很多,而她的情绪崩溃是在听见何真真的那句话,“我也算年过半百,当了些年的长辈了,小清,没有长辈会怪孩子的。”
是吗?
宋清想到已经离去或健在的长辈,想到此刻病床上的外公,想常常争吵的父母,想面对他们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