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光线昏暗，独留了一盏落地灯的光亮，剩下的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缱绻涟漪。他们翻来覆去说着肉麻矫情的情话，从别人的圆满自然联想到了自己，情到深处，嘴里不停呢喃：“我爱你”。

海对岸的山绵延起伏，抵到一处，连带指尖都在颤抖。

两颗心随着身体的共振紧紧相贴，再也不想分开。陈念想如果蒋律这个时候求婚，她应该也会答应，又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住：疯了疯了，才在一起多久就想到结婚了？

“这个时候思想还开小差？想谁呢？”蒋律不满，捏着她的腰腹。

陈念双手捧住他的脸，笑着摇摇头没回答，只沉浸在此时此刻的圆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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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和谢屿的婚期定在九月底，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结束凯恩斯之行后，准新娘每天忙着健身、做脸、试婚纱，一有空就拉着陈念满大街找婚鞋和婚包的灵感。

“诶，你跟谢屿在一起多久就想和他结婚的？”

“组撒？想嫁蒋律了？”林依转了转眼珠，“你俩自从在一起之后，你的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

“嗯？”

“我、想、嫁、人。”

“去你的。”陈念被戳破心事，又羞又急，腾出手想要打她，被她轻松躲过。

林依晃着手机，“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啥时候求婚？”

“你问吧。”陈念不按常理出牌，倒让林依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我真问了。”

“你问。”

信息刚发过去，陈念的手机震了又震。林依帮忙接起，调皮地打着招呼。蒋律在那头大大方方笑了笑：“你们在玩什么呢？”

林依听闻将镜头转向陈念，“自己看。”

蒋律坐直身子，难以置信的模样：“你居然在做饭？”

陈念不满，鼻腔哼哧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做饭？”

“做的什么？”

“玉子烧。”

“我们念念在学做饭，下个月去美国做给你吃！”林依探出头对蒋律喊着，全然不顾陈念的白眼警告。她自诩是二人的大功臣，眼下更肆无忌惮：“诶，蒋律，你还没回我信息呢？”

蒋律不想接招，嘻嘻哈哈，问了几个关于她婚期的问题就成功将她彻底带偏。

林依一说起婚礼就滔滔不绝，同时给陈念和蒋律提供了不少有用信息和灵感。

比如，好酒店的婚宴太难定，好司仪也难找。林依和谢屿婚期定得急，好在谢屿爸妈熟人比较多，几方委托下来，总算定到了心仪的。

再比如，季节和天气都是重要的考量因素。林依想要草坪婚礼，可万一下雨计划立马泡汤，这就需要准备好备选计划。

“所以你们的备选计划是什么？”陈念喜欢草坪婚礼，也想要海边婚礼，之前没意识到天气会是个问题。

林依卖了个关子，对着视频那头的蒋律说，“给我发红包，姐给你支招。”

“我的脑子应该也很好使。”视频那头的人淡淡飘来一句。

林依吃瘪，哼了一声；陈念觑着她：“谢屿爸妈那边算是彻底搞定了？”

“切，能娶到我是他们儿子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之前谢屿他爸妈不是嫌弃我小么，老太太在家正儿八经闹了好几天。我那段时间就可烦他，懒得接电话懒得回信息。后来他堵在我楼梯道，一本正经拉着我的手，说他会解决所有的问题，唯一的要求：我不能冷着他。”

陈念噗嗤一笑：“蒋律也爱说这话，是不是跟谢屿商量好的。”

“老男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视频那头的蒋律无端躺枪：“等等，我怎么就老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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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陈念外派的考核还剩最后一关：总部面试。

根据过来人的经验，面试多半是走个过场。与其说是面试，不如说是一次和总部交流学习的机会。

“多请一周假吧。”视频那头的蒋律听着陈念的行程安排，补充提议道：“我带你到处转转。”

“好啊，我们去哪？”

“丹佛。”

“没听过。”

她兴致冲冲研究起地图，攻略说丹佛是一个高原城市，海拔高达一英里，一年四季除了下雪都是阳光晴朗的好天气。陈念想象不出这是个什么气候，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加深理解。

蒋律笑着解释：“现在去多半遇不上雪，丹佛的夏天还是很平易近人的。秋冬时候常常前一天穿短袖，第二天羽绒服，第三天又得换短袖。”

虽然下雪的概率不大，可如果向着山里开，多半能见到山上残留的雪景：白皑皑的山顶和周围的郁郁葱葱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是自成一派的科州美景，蒋律很想带陈念去看看。

陈念一向乐于做行程规划，却在每次和蒋律的出行中犯了懒。她听着他的描述，对比屏幕上的图片，“是挺好看。”

蒋律盯着屏幕，突然唤她一声：“陈念。”

“嗯？”

“祝你面试成功。”

陈念昂着下巴，胜券在握：“那是自然。”下一秒又丧了气：“如果不能如愿外派到加州怎么办？我不想再异地了...”

蒋律压根没当回事：“你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我都可以调整。”

“这是专属老板的任性吗？”

蒋律毫不谦虚：“是的。”

“...”

第68章 山顶的野温泉

陈念公司的总部大楼坐落在纽约中城曼哈顿，离时代广场和帝国大厦很近。刚来的两天，她顶着时差和同事们开会、社交，提前领略这边的工作节奏和氛围。

六月的纽约刚入夏，又潮又闷，颇有些黄梅天的味道；楼内空调却功力十足，吹得人透心凉。陈念此刻坐在大会议室，窗外隐隐可见自由女神像和南边的埃利斯岛；而她对面则坐着北美区的市场部经理。

她一早起床喝了两杯黑咖提神，心脏砰砰乱跳；她语速不急不缓，娓娓道来过去一年的项目成果，以及未来三年至五年的职场规划。

对方一身西装革履，举止投足间自带纽约人的傲慢，“公司之前分享了外派办公室清单，有最想去的三个地方吗？”

陈念不假思索：“旧金山，洛杉矶...西雅图也行。”

面试官挺直脊背，一脸困惑：“大家都奔着纽约总部，你为什么要去西海岸？”

陈念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去加州旅游，很喜欢那儿的天气，加州人也很热情。”

面试官撇撇嘴，暗想天天只知道穿破洞汗衫和卫衣的加州人有什么好的，每天恨不能打扮两小时才出门的纽约人才最懂生活！

面试结束，陈念无事一身轻。这几日她充分领略到和白人在职场社交的难度：说英语说到舌头几乎快打结，任打起十二分精神也听不懂老美们讨论的棒球赛和啤酒，只能捧哏尬笑；还得时刻保持足够夸张的神情。

她赖在床上刷视频，很快又嫌在房间待着无聊，索性去吴明希那串个门。

“你回答期望去哪外派？”

“随便。”

陈念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吴明希笑容淡然，说她对未来没有具体规划，走哪算哪。天大地大，一人一狗浪迹天涯呗。她一手磨着咖啡豆，最后不知从哪变出气罐和灶头。没一会儿的功夫，壶里开始腾腾冒泡，瞬间熏香了半间屋子。

“要不要尝尝？”

都快十点了…陈念不敢贪杯：“一小口就行。”

两个人聊得嗨到不行，毫无困意。陈念压根没留意到蒋律发来的视频邀请，等再拨回去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对方转成了语音模式，话筒那头背景音嘈杂，他的声音却分外清晰：“你不在房间？”

“我在吴明希这儿，马上回去。”

“哦，我在酒店大堂。”

“啊？”

“快来接我。”蒋律忍俊不禁，通过语气都能想象出她现在的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