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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十七里(35)
作者:歪柒爷 阅读记录
“哟,什么日子,父女俩跳舞?”
夏女士瞧客厅如此热闹,也丢下卷宗加入其中。一晃都二十多年没跳过舞,肌肉记忆却都还在。她边跳边给陈念讲解,步子怎么迈,身子怎么扭,跳舞这事光做对了动作、卡对了点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feel。
“feel,懂伐?”
“我不懂。”陈念笑得合不拢嘴。
“我看你扭得就像麻花一样,一点都不妩媚。”
陈念切一声,明显不服气。
老陈想到什么,随口一问,“你舞伴是谁?”
“我老板啊,我们每个人都是和自己的老板一起跳。”陈念昂着下巴,语气坦荡异常。
“送伞那天的老板?”
“让你喂猫的老板?”
老陈和夏女士同时反问。
糟糕,陈念嗯了一声,算一并回应了两人的问题。随即火速钻进房间,将那几乎要将她严刑拷打的汹涌澎湃挡在门外。
她顺势躺倒在床,阖眼回忆舞步,闪回的全是和蒋律有关的画面。今日片刻的接触像是有人偷摸摸在她心底施了肥,妄图让那株小苗在初冬也能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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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冬天总是喜欢玩突然袭击,说来就来,压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陈念前一日还穿着短袖到处蹦跶,今天却不得不翻出厚厚的高领毛衣取暖。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被窝,立马被冷空气冻得又钻了回去。
桌上放着王明远的请柬。意料之中,却又情理之外。老同学的婚礼,不去有点不好意思;去了又怕林依有情绪。
林依那边倒像个没事人,甚至还在电话里打趣帮忙多带点喜糖。
陈念卡着饭局开席前才到,省去了和新人不必要的寒暄步骤。她签了到,根据指示落座。她在的那桌都是高中同学,大家乐呵呵叙旧,全当这场婚礼是变相的高中聚会;只是都默契地避开了林依的名字。
陈念坐在台下,听司仪略带哽咽的说着新郎新娘的甜蜜相识相恋,内心毫无波澜;脑海里闪过的是林依那一次次抱着她哭的脸。
陈念不知道桌上其他人现在作何感想,青葱岁月时无意参与了新郎的过去,现在又帮忙见证了他的未来。时光可真会捉弄人。
仪式冗长又无聊,司仪还在不断追问「愿意不愿意」这种老掉牙的桥段;好像非要在这样的场合再确定一番彼此的心意才肯作罢。
台上的新娘含泪点点头,王明远背对着台下,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动容。
林依:【婚礼开始了吗?赶紧给我现场直播啊!】
陈念:【???】
林依:【我想看,嘿嘿,快发几张。】
陈念像模像样拍了几张:迎亲照、婚礼现场布置、新人合影。
林依:【挺好的,不过新娘没我好看。】
【那是自然,哪哪都比不上你。】好朋友之间的护短从来都不讲什么道理。
仪式结束,到了新郎新娘敬酒环节。到陈念这桌时,王明远微醺着,抬眼看了下陈念,酒杯举在半空中,半晌没说话。其他人自然明白这段沉默后面的含义,也都愣住;最后还是新娘先开口:“这桌都是我们家明远的高中同学吧,敬你们。”
等再见到林依时,那家伙居然真的伸手讨要喜糖。陈念从包里翻出好几个给她,“王明远出息了啊,认识牌子了。”
林依撕开包装纸,一口咬下,“好吃的。”
“我看你这么坦荡地吃前任喜糖,算是放心了。”
“干嘛,你以为我装洒脱呢。真不是,陈念,那天见完他就彻底放下了。老天待我不薄,少年时期让我爱而不得,可现在变着法偿还我了不是。”林依嘴里含着巧克力,含糊不清。
“认准谢屿了?”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他老人家特殊的缘分?”其实谢屿没比林依大几岁,她却总爱喊人家老人家,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情趣。
陈念摇摇头,情侣之间的恶趣味她怎么会知道?
“我的名字是01,他的英文名Neo变一下就是One,巧不巧?”
陈念差点呛到,“这都能联系到,可真有你的。”
“你跟蒋律有什么进展?”
“牵手了。”陈念张口就来。
林依瞪大双眼,视线在陈念那张忍着笑容的面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真的假的?”
陈念得逞,大笑出声,“逗你的,我们是舞伴。”
“快快,老实交代!”
陈念三言两语,避重就轻,生怕给林依传递了错误信息。
林依连啧啧好几声,“听我的,你俩有戏。”
陈念耸耸肩,并没有因为林依的话感到开心。
毕竟现实曾不留情面告诉她:“爱情这玩意很脆弱,在我面前不值一提。”过往的教训过于深刻,以至于当她屡屡心思活络时,都能一眼瞥见现实正在不远处张牙舞爪,冷眼横飞地警告她:“不怕受伤?胆敢往前走一步试试。”
她不停宽慰自己:短暂的情缘罢了,等到她离职,又或者等蒋律回了美国,两人再无交集便可以忘了。
她有时无比自卑,在喜欢的人面前踟躇不敢靠近;有时又自大地认为能轻巧拿捏自己的心,并拿个倒计时表随时抽离。
第28章 瞻前顾后
年会在即,大家紧锣密鼓地排练,群舞部分已然跳得有模有样。而交际舞部分,老板们平时空余时间少,只能靠大家单独和老板约着私下多加练习。
经过几周苦练,陈念早就对那些舞步烂熟于心,却苦于找不到实际操练的时机。
接近年尾,她的舞伴似乎更忙了:维护客户关系、出差、各种项目讨论会,外加参加客户举办的年会晚宴。
他的日历红哈哈一片,每个时间段都有好几项待办事项和会议叠加。Cindy一鼓作气排完Frank和蒋律的日程,感叹着,“你看老板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连安安静静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她兀自念叨着,“当这种大忙人的女朋友得内心强大,年底了,人都见不到。你们舞练的怎么样了?”
陈念努努嘴,“没练。”
“哈哈,你俩别表演时掉链子。”Cindy忙完手上的活,神情轻松,“Aidan这些天忙着救火,忙完应该就有时间陪你练舞了。”
前几天蒋律手上一个客户不知为何突然发难,在电话会议上怒吼项目经理。对方态度恶劣,骂骂咧咧,却没给出实际槽点。对方一路告状到公司高层,蒋律接到电话时对方正在气头上,油盐不进,只嚷嚷着要换项目经理。
蒋律紧急召集组员开会,复盘下来才发现是客户的内部沟通出现了问题。
客户那边负责对接的主要联系人没能及时将项目进度同时抄送给其他相关负责人,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信息偏差。责难层层递进,到最后全成了蒋律这方的失误。
而蒋律这边,组里的工作都按时完成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过错的话,今年刚上任的项目经理经验尚且不足,忘记多留个心眼:应该在和对方对接时提一嘴,纯当提醒。
客户花了钱,自然想要超高性价比的服务,眼下稍微出点岔子,就有了百般刁难的由头。
第二次和客户的会议,对方依旧寸步不让,处处为难,话里话外都在冷嘲热讽:蒋律的团队不够专业,做事潦草敷衍。最后干脆直接找茬,质问项目经理:为什么团队效率如此低下,不能对十五分钟前分享的文件及时提出反馈意见。
年轻的项目经理哪见过这个架势,一开始还能平心静气地作答,到最后也无力招架。
蒋律一向很少在项目汇报会上多插嘴,顶多开场时发言几句把握项目的大方向。可此刻面对客户的咄咄逼人和胡搅蛮缠,蒋律着实有点恼。他始终蹙着眉,眼神示意项目经理;随即取消静音,将矛头对准自己,说想再好好复审那些文件,耽误了进度。
连着两场会议都不欢而散,组里人大气不敢出。他们正襟危坐,感受着蒋律的低气压,小声提议补救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