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巧了。”

第37章

谢杬好奇地朝叶湛锋看去的方向探头探脑：“巧？师伯看见什么了？”

叶湛锋见怀中这只三头身奶团子甩着绒绒大尾巴, 跟好奇心旺盛的小狗似的，无形的毛耳朵都机灵地竖起来了，眼底冷意不自觉缓和些许。

“一个罪该万死的邪修。”他面上重新露出笑容, 语气却是冷酷的。

谢杬迷惑地眨巴眨巴圆眼睛，仰头眼巴巴求解释。

叶湛锋揉了揉小孩子毛乎乎的脑壳，说了句“师伯领杬杬去看看”后, 便袖袍一挥，抱着谢杬隐去身形, 无声跟上了前方渐渐远去的身影。

距离逐渐拉近, 模糊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谢杬盯着那人身上熟悉的灰色衣袍拧起眉, 歪头想了下，灵光一现，终于忆起什么, 水汪汪的琥珀瞳中忍不住溢出一抹惊讶。

“杬杬？”叶湛锋敏锐地垂眸, 询问道：“杬杬认识他？”

“也是，这里是芜萝镇。”他若有所思：“杬杬遇见过倒也正常。”

谢杬本来惦记着如今他们是在悄悄跟踪, 便抿着嘴巴没有出声，现在见师伯丝毫没有压低音量的意思，就知道哪怕自己大声呼喊, 前面的灰袍子也发现不了他们。

“他就住在隔壁。”

于是, 小孩子眼眸睁得圆滚滚，奶声奶气地将自己和灰袍子之间的恩怨讲述出来：“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灰袍子，也是住在隔壁的。”

“那个灰袍子可讨人厌了, 他要把胖猫猫捉出来打死！要把胖猫猫做成猫皮大衣呢！杬杬亲耳听到的！”

“杬杬把胖猫猫藏起来之后，他还找了好久。后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镇上来了几个佛修，他们走后，灰袍子就换人了。”

小孩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小模样活灵活现：“杬杬听老板娘说，是佛修把原来那个灰袍子乱棍打死了。”

“这样啊……”叶湛锋眼眸微眯，突然说道：“我记得杬杬方才在嘟囔你爹爹小瞧了你，现在我们去干一件大事，让你爹爹吓一跳，如何？”

谢杬有点心动。

小孩子甩甩尾巴，圆润漂亮的琥珀瞳里盛着明光灿辉，神情天真烂漫，恍若被人精心呵护着正伸懒腰抖耳朵的绒软小猫：“但是杬杬不会和师伯去做坏事哦～”

“杬杬是好孩子。”小奶猫信誓旦旦地喵呜。

“不会做坏事的。”叶湛锋眸含笑意，指尖蠢蠢欲动，十分想捏捏小奶猫的粉嫩爪爪。

谢杬狐疑地看向笑容满面的师伯，大尾巴炸毛：“师伯，你笑得怪怪的。”

小孩子努力描述那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要把杬杬偷走卖掉！”

“怎么可能？”叶湛锋喊冤：“杬杬怎么会这么想？师伯可不是那样的人。”

谢杬将信将疑。

虽然师伯是个好人，可是刚刚那种背后生寒的感觉真的很怪耶。

让人心里毛毛的。

小家伙悄摸嘀咕。

叶湛锋一瞅那小表情，就知道杬杬还在怀疑，无奈道：“杬杬，你忘记你爹爹的存在了？你爹爹的清宇剑难道不锋利了吗？我怎么敢打你的主意？再说了，我把你偷走卖掉又有什么好处？”

嗯……也是。

谢杬尾巴尖尖翘起，相信了：“那可能是杬杬感觉错了吧，师伯不要生气呀。”

小孩子长长的鸦睫颤呀颤，吹弹可破的粉嫩小脸写满真诚歉意。

想捏人家粉嫩爪爪未果还“狡辩”的叶湛锋良心有点痛，但他很快就把良心扔掉，自然地点头，看起来十分大度地说道：“没事。”

“师伯，我们要去做的大事是什么？”见师伯没将自己“冤枉”他一事放在心上，谢杬悄悄松了口气，小脸上绽出笑容，稚声问道：“是和灰袍子有关嘛？”

“没错。”叶湛锋颔首：“你掌门师兄和这灰袍子有仇。”

他眼底风暴凝聚，声音也微微沉了下来：“灰袍子是邪修。邪修一味追求力量，不修心境，导致灵台混乱。他们为了力量，哪怕是食人血肉，折磨魂灵也在所不惜。”

谢杬听完师伯讲述，再想起胖猫猫险些被邪修害死，不由得更加生气，琥珀瞳瞪圆，小奶音气鼓鼓道：“邪修好讨厌！”

“是啊。”叶湛锋冷峻神色稍稍温和下来，他把怀中小孩子往上托了下，声音平静：“修炼既是锻体，也是修心。邪修行事暴虐，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魔族，皆不屑与邪修为伍。”

小孩子连连点头：“杬杬懂了，杬杬以后修炼要一步一步来，既锻体，也修心，哪一个都不能落下！”

叶湛锋闻言笑眯眯地摸摸小孩子脑袋：“我们杬杬真乖。”

谢杬矜持地翘起唇角，大眼睛忽闪着，可爱又机灵的小模样让人心尖发软。

叶湛锋笑了声，黑沉眸中渗出一抹柔软。

他继续讲下去：“你掌门师兄曾有一徒，是他在人间饥荒时捡回的弃婴，取名为宁。”

微宁不是微泽真人第一个徒弟，却是微泽真人最上心、最珍爱的徒弟。

微泽真人与微宁情同父子，将他从嗷嗷待哺的婴孩一点点养至五岁。

那时微泽真人还未接任掌门之位，他带着微宁在元一界四处游历。两人看过妃海翻涌的艳色浪潮，见过极北冰原盛放的纯洁雪莲，走过苍莽深林与广阔草原……

只是可惜，灾祸从不为人间美好而停下步伐。

在一次追捕邪修途中，微泽真人不慎被困，与微宁分开。

当他艰难突围，找到微宁时，微宁已经被邪修剖肉拆骨，只余一片鲜血淋漓。

谢杬抿起唇，忍不住想起爹爹。

掌门师兄对微宁的感情和爹爹对杬杬的感情是一样的。如果杬杬被邪修害死，爹爹会很伤心很悲痛，那掌门师兄……

小孩子鼻间一酸，眼眸中盈出泪水：“邪修真该死！”

“那场灾难波及甚广，除了微宁，还有很多仙门弟子皆死于邪修之手。”叶湛锋叹息：“各仙门世家联手剿灭数个邪修宗门，但仍免不了有漏网之鱼。”

谢杬明白了。他看向前方对他们的踪迹毫无察觉的灰袍子，问：“他就是漏网之鱼中的一个吗？”

叶湛锋点头，眸色凌厉：“仙门世家曾发布追杀令，其中刻录的一道气息就是属于他的。”

第38章

灰袍邪修十分警惕, 一路上不仅隐匿身形，还时不时驻足张望，七扭八拐地走了好久才绕进芜萝镇西边一个狭窄阴暗的小巷里。

不过, 叶湛锋的修为高出灰袍邪修许多，哪怕是还抱着杬杬这么一个小小拖油瓶，也没让灰袍邪修发现分毫端倪。

“师伯, 我们也跟进去吧！”谢杬见灰袍邪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巷里，不由得紧张地睁圆眼眸, 小手揪住叶湛锋衣袖, 拧拧着小眉毛催促道。

“这肯定是他的老巢。”小孩子声音里含着些怒气，气呼呼的：“他这么小心翼翼, 是不是要做坏事！不想让我们知道的那种坏事！我们把他抓了，人赃并获！”

“好，人赃并获。”叶湛锋也是存着一网打尽的心思, 否则他早便用武力压制住那灰袍邪修了。

是以, 叶湛锋应下后，就抱着谢杬脚步一跨, 身影从离小巷尚还有段距离的位置到了小巷里。

芜萝镇大多数的街道都是用石板铺就而成，一些边边角角的深巷窄径也照顾到了，整体来看十分工整清爽。雨天, 有滴答轻响。落雪, 则飘皑雪沙沙，意趣十足。

不过，这条小巷就和藏身于此的邪修一样，同样是漏网之鱼。

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白雪混杂灰黑，零星几个泥坑中许是有雪融化, 又于寒风中凝成一层薄冰，在阴暗小巷中晦暗不清。

叶湛锋停下脚步，垂眸打量几眼，突然笑起来，音色嘲讽：“班门弄斧。”

谢杬好奇仰头瞅他。

叶湛锋单手抱稳小肉墩墩，另一只手的指尖抵住小孩子脑壳，轻轻往下压了压：“别看我，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