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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情贝勒(17)



谁都知道那些问题有多么伤人,瑾彧贝勒未免太过分了,他有什么权利可以这样毫不留情地刺伤宣临?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伤心,毕竟这都是一些伤人的话。”他看见她眸中的泪光,心里隐隐作痛。

熏尹摇头。“不,我承受得起。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瑾彧贝勒要这么说?”

“他大概以为我早就习惯了。”他笑了笑,随口回答。

有谁会习惯被刺伤?那是什么差劲的论调!

“我们与他绝交。”熏尹生气的说。“下次再遇见他,我绝对不跟他打招呼了!”

宣临失笑道:“倒也不用如此吧?”

好象陷害瑾彧陷害得有些过火了。

熏尹却不以为然。“算我小家子气好了,谁教他要伤我最爱的人?”

“熏尹……”他叹息地抱紧了她,将脸埋进她如云的秀发中,笑意渐渐变成苦涩。

她今天毫不保留地说爱他,一旦她因为不再服用“忘魂散”而记起一切的时候,她的心是否还会像今晚一样?

他一生没有害怕过什么,但是,这一刻他却深深地害怕……她什么都想起来之后,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对熏尹而言,他或许不算什么,因为失去他,她仍然可以从宣豫那儿得到完整的爱。可是,失去了熏尹,他无异于失去一切。他简直不敢想象失去她之后,他的生命里究竟还存留下什么?

“熏尹。”

“嗯?”

“你会有不再爱我的时候吗?”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熏尹认真地想了想。

“当然一定有。”她慧黠的眼眸闪了闪。

宣临的身子一僵,追问道:“什么时候?”

“当你不再爱我的时候。”熏尹俏皮的眨眨眼。

他不可能有不爱她的时候,所以,这一点是不可能成立的。

宣临淡淡的一笑。“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熏尹侧着头又想了想。“死掉的时候吧!”

人死了,心脏一停,当然就没办法继续爱人啰!

宣临终于被她逗笑了。

他爱煞了这个可人的小东西,他愿意用一辈子呵护她、保护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清晨时分,一名仆妇小声地在外头唤着:“贝勒爷!贝勒爷!”

向来警觉的宣临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起身,抓了件外袍随意披上,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什么事?”宣临压低了声音,不想吵醒沉睡中的熏尹。

“贝勒爷,有人想见您,现在正在大厅内候着。”

宣临瞇起湛蓝的眼眸。“见我?”

有谁知道他在枫林馆?

“是的,他自称是定浚王府北苑总管赫图伦。”

宣临明白的一颔首,随即步向大厅。

在大厅内等候多时的赫图伦,一见到主子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立即硬着头皮上前请安。

“贝勒爷吉祥!”

“起喀。”宣临系上腰带之后,撩起长衫下襬,在古朴的竹椅上坐下,冷冷的眼眸看得赫图伦不寒而栗。“昨儿个我来枫林馆之前,交代过你什么?”

“贝勒爷在枫林馆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赫图伦嗫曘的回答。

闻言,宣临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可是,贝勒爷──”赫图伦带着惧意,缩头缩尾地开口说:“王爷一早说要见您。”

此时,仆妇送上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后又退下。

“哪个王爷?”宣临不动声色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您的阿玛,定浚王爷。”

宣临放下杯子,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煞有介事的面色一整,问:“你再说一遍。”

“您的阿玛,定浚王爷要见您。”赫图伦战战兢兢的重复。

“见我?”

宣临嘲弄地冷笑数声。

啊!天要下红雨了。过了整整二十四年避之不见面的日子,这会儿他竟然说要见他?

从来没见贝勒爷笑过,这会儿,赫图伦反倒被他的笑吓得噤了口。

说真格的,他也不知道定浚王爷为什么会突然召见宣临贝勒,如果不是巴颜总管特地来报,他真的会当作笑话一则,听过就算。

“贝……贝勒爷……”赫图伦试探性地开口。

看见赫图伦面无人色的表情一眼,他一扬俊美的唇角,道:“好,就卖他一个面子。”

语毕,他击掌唤进来一名仆妇。

“贝勒爷。”

“我上山一趟,得过了晌午才会回来,别打扰了少福晋,让她多睡一会儿。”

“是,奴才晓得了。”

宣临回过头来,看向呆怔的赫图伦。

“你,带路吧!”

“喳!”

第八章 落雪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

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

往来却恨重帘碍。

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

人间画有无聊赖,恹恹睡起,

犹有花梢日在。

──贺铸.薄幸

出生二十四个年头,这是宣临第一次堂堂正正地从定浚王府的正门踏进自己的家。

穿着满族正式服饰,一张与二贝勒宣豫极为相似,但是更显得阴冷俊美的面孔,再加上罕见的湛蓝眼曈,家仆们直觉地便猜出他是──定浚王府那个离群索居的大贝勒,素有“煞星”之称的大阿哥──宣临贝勒!

宣临眼神睥睨的扫视着人人自危的仆从们,俊美的唇角无言地浮现一抹冷笑。

一群不辨是非的愚民!

“贝勒爷!”赫图伦担心地叫着。

他不是瞎子,那群仆人眼里的恐惧与厌恶赤裸裸的呈现在他们的脸上。

宣临贝勒一定也看见他们的表情了,可是,他却没有发怒,只是一径儿的冷笑,彷徘看了一出小丑上演的闹剧。

贝勒爷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连他看了都觉心酸……

一个端着热茶的丫鬟经过回廊,在看见远远走来的宣临时,先是一愣,接着表情变得惊恐不已,像是见着鬼物一般,慌张得连托盘都打翻了,两只精致的景德瓷杯碎了一地,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

赫图伦当场翻脸,厉声大吼:“放肆!见了贝勒爷,不会请安问好吗?”

“是……”丫鬟颤抖地欠身一福,问安的声音破碎颤抖,“贝……贝勒爷……吉……吉祥……”

这种情形他早已司空见惯了,不是吗?但为什么直到今天,他的心还是会隐隐刺痛着?

不期然地,他想起熏尹真诚而不带一丝嫌恶的眸光,饱含创痛的心奇异的受到抚慰。

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视他为煞星他无所谓,只要熏尹了解他,这样就够了。

宣临冷然的眼光连瞧也不瞧一眼,只道:“起喀。”

“谢贝勒爷!”

丫鬟慌慌张张地说完,草草地收拾满目疮痍的地面,便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气氛依然僵滞着,冷不防赫图伦沉坚喝道:“不去干活儿,净杵在那里干什么?”

“喳!”仆人们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纷纷回去干活儿。

“真是的,一群不知死活的奴才!”赫图伦低声咒骂着。

巴颜到底是怎么训练下人的?一个比一个还放肆,全爬到主子头上撒野了,待会儿见到他非狠狠削他一顿不可。

“赫图伦。”宣临叫道。

“喳!”赫图伦霎时冷汗直冒,不知道主子要怎么拿自己出气。

“带路。”

主子没有发火着实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赫图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忙应道:“喳!贝勒爷请往这边走。”

穿过天井,顺着回廊走到最西边的院落,来到定浚王府的西厢书房。

“就是这儿了,贝勒爷。”赫图伦道。

巴颜看见赫图伦带着宣临往这边走来,便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

“贝勒爷吉祥!王爷在书房内等您。”

宣临应了一声,径自走进书房中。

宣临一进书房,赫图伦立即发难:“死老头,今儿个有一笔账非跟你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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