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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小心翼翼的翻开第一页,指着一张黑漆漆的照片跟他说,「宝宝,」
他知道那叫超音波,不过他只看到一团黑,「哪里?」
「这边。」她细细的手指在照片上一点,「这个点点就是。」
「这个点点?」
「嗯。」她笑了笑,表情很是满足,「医生说以后会越来越大,越大越快,等到预产期前后阵痛的时候,就是要生了,不过我可能不会等到自然痛。」
还在研究照片的左承尉回过头,「为什么?」
「我爸已经算好时间了,他要我开肚子。」
「可以自己生何必要开刀?」他知道她一向怕痛。
「我是还好啦,反正自然会痛,开刀也是痛,我爸对于我做这个决定,一直很支持,所以我想,那在这点就照他的意见好了。」
很好,他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品曦完全不理会他的想法与看法。
从进门到现在,她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别人告诉她该怎么样,然后她决定怎么样,在这个「怎么样」与「怎么样」之间,完全没有他置喙的余地,简单来说,从前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他对于她的一切,不再有决定权。
虽然对于他们现在的状况来说,这样互不干涉的关系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觉得好不习惯。
「承尉?你……你是不是觉得很烦?」
「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盯着照片不讲话。」夏品曦将他拿在手中的黄册子阖上,「你放心好了,既然是我自己决定要生的,那我就会自己负责,不会麻烦到你。」
他长眉一挑,「妳觉得我是怕麻烦?」
「分手的女人告诉自己说有了孩子,谁都会觉得不喜欢吧?」
「石湛蘅教妳的?」
「嗯。」
他就知道,那女人的职业是浪漫小说作者,满脑子爱恨情仇,什么海滩追逐、雨中漫步之类的,老是教品曦一些有的没的。
「她还跟妳说什么?」
「她说,只要我想自己负责,就可以自己负责,我家境不错,自己也有一技之长,不用怕养不起……」
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左承尉很突兀的打断了。
「这孩子我也有份。」
夏品曦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她当然知道啊,她会这样说,只是不想他心烦而已。
自从他进门到现在,一直有种压抑的生气。
她不希望自己当妈妈的希望造成他的困扰,所以才会不断的告诉他,没关系、放心、她可以,但很明显的,这样说似乎不太对,因为她看得出来,他的角快要长出来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跟他撒撒娇。
虽然他老臭着一张脸,可是只要她撒娇,他就会笑,不过现在……还在考虑,但手已经比思虑快了一步。
她的手轻轻的握住他的,「承尉,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感觉被束缚。」
看到她那略带畏怯的安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束缚?
也许是,但,他并不觉得讨厌埃
「下次产检什么时候?」
「星期天。」
「几点?」
他为什么问她几点?是要陪她去检查,还是……真的在怀疑,所以想要亲眼证实她肚子中小生命的确实性?
「上午。」
「我来接妳。」看到她意外的眼神,他又补上一句,「我陪妳去做检查。」
「为……为什么?」
在她询问的眼神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带暴躁的回答,「没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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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区的咖啡店永远都有人。
有时候左承尉会想,这些人都不用上班吗?还是说,台湾真的有这么多人可以溜班而不被发现?
星期四的下午,五成的客人,对于冷门时段来说,算多了。
喝了一口咖啡,再度看了手表,三点五十。
就在这时候,有人拉开前面的椅子。
「妳迟到了。」他说。
「我知道。」
看到她满不在乎的神情,左承尉突然有种感觉,「妳故意的?」
石湛蘅一笑,算是默认。
「给我一杯冰综合,再一块起司蛋糕。」她对过来招呼的服务生这么说,并不忘交代,「记在这位先生的帐上。」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各怀心思。
等服务生把咖啡、蛋糕都送来了,左承尉才开口,「品曦……最近好不好?」
「不太好。」
「怎么了?」
「她闻到什么味道都想吐。」石湛蘅说,「她现在吃的东西都不能有味道,不然她会马上吐,吐了之后要一阵子才能再吃东西。」
吐……她已经够瘦了,再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
「这个……医生看不好吗?」左承尉小心翼翼的问。
孕吐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所以,他只能问人。
而且最好是了解内情的人。
所以他打电话约石湛蘅,而她也很爽快的答应赴约,不过蓄意迟到一个多小时,倒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也许是感觉到他话中的诚意,她的表情和缓多了,「有去看,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品曦身体不好你也知道,身体虚弱,加上本来就挑食,这种情形下,怀孕当然惨,而且她不只闻到味道吐,有时候不小心转到美食节目,只要看那一堆东西在冒烟,她就不舒服。」
「那她现在都吃什么?」
「吃一些不会冒烟,或者冒烟,但没有任何气味的东西--她很重视这个孩子,所以一直很努力。」
然后他问了许多事情,品曦现在的食欲、作息,都是一些琐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非得知道不可。
也许是那天他说要陪她去产检,却被拒绝的关系吧。
那好像是品曦第一次跟他说不。
惊讶是惊讶,但只要想起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实,倒也不能再说什么。
所幸石湛蘅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两人聊了很久,他的脸色不再凝重,她的表情也终于不再显得那样挑衅。
「左承尉,问你一件事情。」
「妳问。」
「你关心的是品曦,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或者,你关心的是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这件事情?」
「这很重要吗?」
「当然啦,如果你关心的是品曦,但又没有复合的打算,那这样的关心就免了吧,因为那会让她很痛苦,如果你关心的是宝宝,那其实也不太必要,因为这孩子不会姓左,但如果是最后一个,真的不需要问了,因为她现在还没有肚子,你要看的话请再过几个月。」
「妳为什么会觉得我怀疑她有没有怀孕?」
「因为是人都会这样想,一点也不奇怪。」石湛蘅笑了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被人骗过一次,那个人从此以后就没有信用可言,你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但是,理所当然是一回事,这种想法伤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伤人?
「品曦跟妳说了什么吗?」
「品曦还需要跟我说什么?当她跟我说这个孩子绝对不会麻烦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想讲什么了。」石湛蘅招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咖啡,「你大不了不要去理她,但不要去看她然后又顺便踩她一脚。」
「我没有踩她。」
「那你为什么要跟她去产检?」
「那是我的孩子。」
「那你就跟她讲,『因为那是你的孩子』,你不要老是说一些不为什么、没有原因之类的理由,在那种情形下,只要是女生,都会觉得你是在怀疑她怀孕的真实性。你可能不知道,品曦原本就是要去做孩子的,我跟她说要做人工受精前先检查一下身体,没想到检查出来一个宝宝。」
石湛蘅顿了顿,「也就是说,她本来就有准备要当妈咪,那跟你没关系,就算今天她没有怀你的孩子,她也会怀另外一个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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