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楣思忖了片刻，而后说道：“说实话，我们考虑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闻言，阿豪眉梢一挑，轻哼了一句：“嗯哼？为什么这么说？”

“本来医院系统就是提供给内部人员使用的，用户都是医生、护士、以及信息管理科的人，用途也只是办公和数据记录，因此，这个系统使用的群体相对稳定，而你刚刚所说的情况，报道过的那些著名事件，都是发生在互联网公司的官网，亦或是其他面对广大公众群体的网站，我觉得就这点来看，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苏清楣解释道。

这还不够，苏清楣又补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们考虑这个系统被人群体发送访问请求而导致瘫痪的情况，是没有意义的。”

她解释的东西，阿豪自然能听懂，但他还是不依不饶，好像非要苏清楣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似的，继续问道：“我知道，但其实你知道吗，医院的app、公众号，也经常遇到瘫痪的情况，当然一部分是它们维护的问题，但其中也不乏有人恶意去攻击系统。”

“这还是不一样吧，”苏清楣坚持道，“医院的app和公众号是面对公众的，跟我之前举的官网例子有点相似，但医务系统很明显就是内部人员使用的。”

听完这话，阿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抿了一口咖啡，随后又放下，杯子触碰到桌子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里头还剩的半杯咖啡也随之晃个不停。

只见，阿豪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道：“你先不管是否有意义，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真的遇到恶意攻击，你该怎么办？”

苏清楣皱了皱眉，她不明白阿豪为什么如此执着，非要她回答这个问题，可鉴于对方是上司，她也不得不好好回答：“那设置一个访问人数上限，然后在医院的网络中设置身份认证。”

“医院的网络设置身份认证？你是认真的吗？”阿豪噗嗤一声，“这样一来，患者就连不上医院的网了。”

“这是最保险的一个做法。”苏清楣如实说道。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从你设计的加密系统出发……设置访问上线人数这个点可以考虑一下，但实际操作起来也会很费劲，比如说你的上限是多少人？如何去把控这个人数？这会牵扯出一系列的问题。”阿豪说道。

闻言，苏清楣只好点点头。

从阿豪的办公室出来，苏清楣心里还存了些敷衍和侥幸。

因为，她总觉得阿豪在上一次与买方交涉之后，有点“矫枉过正”了，这种被群体恶意攻击系统的状况，对于医院来说，还是不常见。

就苏清楣自己认为，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都不到万分之一，在如此紧迫的时刻，许多事情叩待解决，这种小概率事情，她真的不想分心思出来琢磨了。

-

在唐医生的提醒下，这回苏清楣倒是记得去医院复查了。

当天下午，她一下楼，就看到唐殊在公司楼下等她。

苏清楣惊喜之余，又露出几分诧异，只见她观察了唐殊半分钟，才问：“你下午不用上班吗？”

“昨晚夜班，今天一整天都可以休息，”唐殊边说着，边走到她身边替她取下背包，“所以来接你去复查。”

苏清楣抿着唇轻笑，心里美滋滋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像调侃：“哇，贵医院服务好好，还有医生来接病人复查的。”

“对啊，因为有些病人心比较大，觉得工作比身体重要啊，先把自己累进医院了，然后又总是忘记复查，”这么说着，唐殊已经替她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了，“既然这样，也只有我多上心啦。”

苏清楣矮身钻进了副驾驶，啪嗒一声，刚扣好安全带，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件事。

“对啦，唐殊，”苏清楣转过头去，得意洋洋，“我科目二过了。”

“哇，好厉害！”唐殊很配合地给她吹嘘，“科二都给你考过了，离上路还远吗？”

这浮夸的语气，这谄媚的表情，不知怎么的，苏清楣看着略微不爽，总感觉唐殊暗戳戳讽刺她。

可她又没有证据。

但她有气势：“等会儿，你故意讽刺我！”

闻言，唐殊立马收敛了笑容，恢复原本的神情，幽幽道：“我明明是激励你，是你总想多，歪曲我的意思。”

这么说着，车也慢慢启动了。

可苏清楣的脑子里还在回味唐殊方才那句话。

“哪有想多……”苏清楣嘟囔了一句。

声音很小，但唐殊听到了。

他也懒得反驳了，只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苏清楣喜欢在口舌上占上风，就让着她好了。

下午四五点，越临近下班车流量高峰期，两人去医院的路上有点堵车，特别是在下高架的地方，停了许久，没见动弹。

苏清楣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头长得不见头的车列，心里一阵捉急。

“唐殊，咱们得堵到什么时候呀？”苏清楣这么问着，又透过后视镜看看后面，果不其然，后面还跟着一长串呢。

算是夹在中间，哪儿都动不了了。

“十几分钟吧，我也不知道，我没怎么走过这条高架道。”唐殊也跟着仰头眺望了一下。

“我怕去到医院人家B超室下班了，做不成B超了。”苏清楣有些泄气，都怪自己下午还要开会，早知道就请假了。

但再一寻思，这会不想去也得去，她如今可变成主要负责人了。

“没事，他们下班了，我给你做就好了。”唐殊回答得干脆利落，好似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

可不知怎么的，这话一说出口，苏清楣却不说话了，默默地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没有说话。

唐殊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敏感地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苏清楣垂了垂眼，声音很轻地说道：“我不想你帮我做B超。”

闻言，唐殊有些不解：“为什么？”

“上次做手术的疤痕还没完全淡下去……”苏清楣语气迟疑，眼神也随之躲避，“很丑。”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苏清楣就后悔了，她本来就很普通，那种放在人群中很快就被淹没的一类人。

如今因为手术，身上还多了这么一道丑陋的伤疤，她就更不想在唐殊面前显露出来了。

唐殊微微挑眉，神色了然，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万万没想到，苏清楣会如此在意这一点。

而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是唐殊率先打破宁静，主动说道：“可能还得堵一会儿……要不要听歌？”

他主动岔开话题。

-

去到医院还是赶上了B超室上班的最后一刻钟。

唐殊飞快地给她开单，但没有陪她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默默等着她。

苏清楣一进门，看见来人时，眼前一亮：“宋医生？”

宋之莹见到她也十分惊喜：“苏女士，你回来复查啦？怎么样，觉得还好吗？”

“挺好，”苏清楣抿唇笑了笑，“宋医生你现在专门做B超了吗？”

“嗯，正常的岗位轮换。”宋之莹解释道。

苏清楣见到检查者是熟人后，瞬间就放松了不少，做检查的过程也异常顺利。

而门外地唐殊，正一边等着，一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忽然，一个声音喊他：“唐殊！”

他缓缓掀起眼皮，寻声望去，只见李思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杵在自己的跟前。

李思甜看着唐殊没有穿白大褂，直到他已经下班了，于是打趣道：“怎么下班了还在医院呆着呀？”

“嗯。”唐殊随意地应了她一句。

李思甜见对方如此冷漠，脸上有些挂不住，她缓缓抬头，看见检查室的门牌，好像又瞬间找到了话题：“B超室今天竟然还没下班，平时五点半都关门了，你们科还挺勤的。”

“对。”唐殊又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