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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太子殿下他,飞升了(65)
作者:花开缓缓归 阅读记录
前些时候,桂嬷嬷也是考虑到女子花期实在太短,加上求娶之人各方面都还不错,方才再度同对方提起此事。当时胤礽也在,这才多听了一耳朵。
“殿下!”孰料话音刚落,便见汀兰突然跪倒在地:“奴才情愿终身侍奉殿下,待年岁到了,自梳做个嬷嬷也好,躲去个偏僻角落偷生也罢,只求殿下不要赶奴才走。”
似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般大,胤礽难得有些不解道:“吴札库侍卫正蓝旗出身,如今已经做到了二等侍卫,孤特意命人查过了,家中关系并不复杂………”
汀兰却仍是摇头:“殿下肯为奴才费心,汀兰感激不尽,只是胆怯也好,不识抬举也罢。不论面上有多光鲜,奴才出身包衣无法更改,吴札库侍卫如今之所以愿意求娶,左不过是为了殿下您的缘故,心下待奴才未必有多看的起。”
想到早前几位姐妹的遭遇,汀兰唇角不由溢出些许苦笑。一个男子他可以不爱你,可断不可瞧不上你,不论身份还是其他。当对方打心眼里认为你不值得费心,更不值得珍视,那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呢。
看着眼前自始至终神色清淡,却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的主子爷,汀兰愈发坚定了留下来的心思:
“不论成婚与否,左不过是伺候人罢了,殿下尚且待奴才有几分怜惜,若换做旁人,怕是连这几分仁心都是奢求。”或许对方初时为了太子殿下能给她几分好颜色,但谁能保证自个儿一直有用呢?离了毓庆宫,同殿下许久不见,原本的情分又能剩下几分呢?
汀兰实在不敢赌。
“好了!”在眼前之人紧张的目光下,胤礽突然笑了笑:“这么严肃做什么,咱们汀兰姑娘心灵手巧,孤还怕你走了,再没人能泡出这般独具韵味的清茶了呢!”
“殿下………”
微顿了片刻,胤礽方才道:
“不过人的想法总归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是汀兰什么时候改了主意,也无需担忧颜面,直接同孤说一声便是。”
费力抹了抹眼睛,汀兰当即含笑着点头道:“是,太子殿下!”
第50章
二十六年的冬天好似格外寒冷些,初初入冬,承恩公府便传来噩耗,胤礽的亲外祖,赫舍里府掌权人噶布喇终归没能熬过这个冬日,在一众“孝子贤孙”各怀心思中溘然长逝。没过多久,慈宁宫复又传来了噩耗………
十一月初,连绵数日的大雪过后,紫禁城早已覆上了一层霜色。一眼望去,四处皆是一派空茫。
“殿下,这是奴才整理的药材单子,上面这些可是都要送去慈宁宫的?”这一日,胤礽自慈宁宫归来已是亥时将尽,冬日的夜里尤为寒冷,一路走来,胤礽身上厚厚的紫貂端罩已经沾了些许霜色。
汀兰赶忙上前,将打湿了的衣裳尽数褪下。这才拿出早前备好的册子。
接过手册,胤礽只略略瞧了一眼,便径自点头道:“都送去吧,这些时日,为着老祖宗的病症,汗阿玛没少费心………”
何止没少费心,甚至可以用衣不解带,寝食俱废方来形容了。连一旁的小夏子都忍不住点头道:
“陛下仁孝,待太皇太后素来爱重,这么些年,除了殿下您出痘那段时日,奴才还没见过能有什么教陛下连朝政都搁在脑后了呢?”
“太皇太后当真是有福气!”
“可不是吗?”软塌上,胤礽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许是因着夜色之故,小喜子有瞬间竟是花了眼,竟觉得自家主子面上有一瞬晦暗一闪而过。
翌日,胤礽过来时,慈宁宫外殿,早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妃。哪怕室内一刻也不敢间断地燃烧着炭盆,空气中仍漫着一股挥不去的湿冷之意。以佟佳贵妃为首的众人面色皆有不同程度的苍白。
饶是如此,众人跪经的动作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大殿正前方,象征着普渡之意黄金弥勒佛像此刻正慈眉善目地俯瞰着众人。
很快有宫人上前,将即将燃断的佛香尽数换下。
内殿,软塌旁,康熙已经在此守了许久了,此刻眼下的乌青已经不比榻上之人好上多少,手上残留着灰褐色污垢的药碗迟迟未曾放下。
太医早前便曾说过,太皇太后也就这几日了。
“汗阿玛,您先回去歇一会儿,老佛爷这儿有儿臣守着………”胤礽快步上前,轻柔的将药碗从对方手中取下。
“保成来了!”出口的声音已经沙哑地不成样子,康熙止不住轻咳了两声,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却见下一瞬自家儿子蓦地上手,从背后伸手半环着对方,温和却丝毫不失强硬地将人从软塌上拉起。
“梁九功!”胤礽温声道:“去,送汗阿玛回去休息。”
“这……这……奴……奴才遵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梁九功下意识转头,还好,还好,这会儿人大都在外间候着,屋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床上躺着的那位,已经再无旁人了。
话说,太子殿下冷脸起来,那气势可真吓人啊!梁九功反应过来之际,人听起对方的命令,从胤礽手中将已经半虚的万岁爷接了过来。
下一瞬,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显然康熙爷本人也没料到,自家素来文雅的儿子竟也会有这般强势的时候,一直到被半挟着离开软榻,康熙帝这才反应过来。
自打彻底掌握朝堂以来,康熙素来说一不二,哪里会有如此被人拿捏的时候。霎时间说不上是羞恼还是旁的,一股无名燥意直冲脑门儿,然而在看到软榻旁躬身忙碌的胤礽时,这股火气竟也奇迹般地落了下来。
“万……万岁爷,咱们这……”康熙素来勤于锻炼,别看瞧着并不如何强壮,份量也是不轻地。梁九功这会儿只半扶着都有些吃力了,再开口更是颤颤巍巍地。
软榻旁,胤礽已经重新湿了帕子,温热的锦帕缓缓覆上榻上之人的额头。胤礽虽打小金尊玉贵,却也并非没有照顾人的时候,这会儿自然驾轻就熟。
“罢了,去侧殿。”康熙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须臾方才低叹一声道。
梁九功忙乐不迭地应下。
诺大的慈宁宫,此刻呼吸可闻。
人走后,胤礽手上动作却是逐渐慢了下来,温热的素帕也被缓缓放置一侧。
“老祖宗既然已经醒了,为何不肯睁开眼睛呢?为了您的事,汗阿玛已经累了许久了,方才担忧之情亦非是作假。”
哪怕带着些许愠怒,胤礽此刻的声音依旧如往日般清润,像是山间最澄澈的山泉,击打在早已经磨的光洁的石板之上。软榻之上,博尔济吉特氏落在榻上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早已经干涸的老眼在胤礽的注视下缓缓睁开。
弥留之际,按理说眼前这双眼早该浑浊了才是,然而在睁开的一瞬,锋锐的目光却好似一柄初初出窍的利刃,直直地射向窥视之人,带着数十年高位者无尽的威压。
被这般瞧着的胤礽却连眉头都未动过一下。布木布泰下意识眯了眯眼,像是被最粗劣的纱布生生磨过一般,榻上之人声音嘶哑极了,却仍一字一句道:
“咳咳………不愧是被皇帝捧在手心里,赞了不知多少回的太子殿下,说实话,这么些年下来,这诺大的皇宫之中,哀家唯一瞧不透的怕是只有保成你了……”
胤礽没有回话,布木布泰也不在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之人原本锐利地目光也开始逐渐涣散了起来:
“福临不喜束缚,平生最恨为人掌控,不得自由。那些年为了推翻哀家这个拦路之石,那孩子借着荒唐之名做下的事只多不少。哀家的侄女如此,呵,董鄂氏那个女人也未必好到哪里………”时过境迁,提起董鄂两个字,这个于权利中浮沉了两朝的铁血女人依旧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这种种情绪针对的究竟是那个毁了她们岌岌可危母子情分的女人,还是当初被气愤冲昏了头,没能看清自家儿子真实意图,最终越走越远,直至天人永隔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