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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芳想起刚回白家时,让王嬷嬷跟她讲齐行乐的事情。
王嬷嬷是这样形容的,“自己组了乐班,整天跟在他身边伺候,上街必定大呼小叫让闲人让开,只要一出门,那乐声就响过几条大街,还会自己进宫呢。”
当时还觉得很荒谬,现在想来原来是各种有苦说不出。
她现在对行乐有种说不出的怜惜,很想把他抱在怀里揉揉,然后跟他说,不要觉得孤单,以后我会陪着你。
“皇伯父给我看了几封信,又给我一个令牌,他让我当钦差去替他走天下,调查大臣们说的是否属实,我开始慢慢不住在王府,刚开始只是一两天不回来,后来五六天不回,然后我就到隔壁的永州去了。”
“永州是个好地方,就是州官太贪,河道除了朝廷扣税,他居然还强迫船只捐善款,那些善款只有十分之一用来建设善粥棚,其他都被他私吞了,商人敢怒不敢言,我回京后便直接入宫跟皇伯文父报告,皇伯文便拨了他的官。”
白苏芳脑子闪过一些什么东西,“你就是这几年替皇上走天下的钦差?”
她在上品客栈听来往的客人说过,皇上这几年大力整肃地方官员,拔掉不少贪官,地方百姓好过很多,据说有个秘密钦差,他四处走天下,成为皇上的眼睛。
都说因为贪官被拔除,百姓生活安定,因此皇上在民间声望很好,境内也太平。
钦差啊,之前还跟她说是做生意,她就说嘛,哪有生意人身上铜臭味这么淡,他一副皇家清高样,哪像生意人,原来是个专业软差然后兼职生意人。
知道他的苦衷,虽然替他不好受,但现在可不是同情的时候,孙玉琴想要她的孩子死,她必须要他想出方法应对,不然她会自己吓出病。
白苏芳拉起齐行乐的手,“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你也不愿意,可我还是要一个说法,我总不能这样战战兢兢几个月,如果要早晚担心孩子的安危,不用孙玉琴出手,我自己就会先病倒的。”
“我会给你交代的,这几天让姚嬷嬷跟着你,她没看过的东西都别吃,你也不用太担心,姚嬷嬷在后宫那样危险的地方都替葛淑妃保住了两胎,孙玉琴厉害,也不会比贾皇后更厉害。”
数日后,正雅院。
白苏芳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十八岁,而是两世为人,不然她都不知道晨昏定省时要怎么面对敬王妃。
虽然真想冲上去抽她两个耳光,但表面还是温文的屈膝,“见示母妃。”
王妃笑吟吟,一脸心情畅快的样子,白苏芳心想,唐嬷嬷一定跟她说了,亲眼看着郡王妃把栗仁奶糕吃得干净,很好,就让她误会吧,现在是敌在明,自己在暗,还能防上一防。
几个女人在厅里闲聊,白苏芳见着敬王妃的笑便十分来气,心想,以为只有你会演戏吗?
我也会!于是她悄悄握紧拳头,言笑是晏晏的和敬王妃说着话。
没多久,宋嬷嬷进来,“回王妃,世子妃,德高师太已经帮二少爷看过了。”
王妃一下坐直身体,眼神中有着企盼,“快请。”
金氏也是同样迫切。
白苏芳知道齐步这阵子吃睡都不太好,一直在吃药,这几天甚至连早上都不来正雅院了,但德高师太是什么?
一听就很像神棍的名字。
就见一个肥胖的老尼姑进来,“贫尼德高见过诸位。”
白苏芳心想,这肯定不是真的尼姑,她在庙见过真的清修之人,那是一脸的溢然正气,哪像这个,獐头鼠目,贼头贼脑。
金氏最是心急,“德高师太,我儿子是怎么了?”
德高念了一声佛,“二少爷是梦魇了。”
“梦魇?”
“是,有脏东西进来,二少爷八字轻,这便被吓着,才会茶饭不思,夜不成眠,日渐消瘦。”
敬王妃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十分关心,“那可怎办?”
“贫尼诵了经,那脏东西现在已经不在了。”
金氏捂着胸口,“那就好,多谢德高师太。”
“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下次再有脏东西,恐怕二少爷又要梦魇。”
金氏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一脸焦急的握住德高的手,“师太可要救我,那孩子是我的命根子,千万不能有事。”
“世子妃放心,方法是有的,只不过不知道世子妃愿意与否。”
“只要能救我的孩子,我怎么都是愿意的。”
“便是把二少过继给一对福泽深厚的夫妻,让他们来庇荫二少爷平安长大。”
白苏芳吃惊,这德高师太真的是神棍啊,小孩子只不过是几天睡不好,可能中暑,可能装病撒娇,可能是苦夏体质,还未转好,怎么就让人家把子给别人,金氏膝下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在古代来说,两个只是保险名额,真的也不算多,再者步哥儿才几岁,他肯定听不懂这道理,小孩子会以为是爹娘不要自己了。
金氏一怔,“那是让我把儿子给人吗?”
德高点头,“是。”
金氏望向王妃,一脸无助,“母妃,媳妇……”
王妃沉吟。
半晌,王妃终于开口,“老二媳妇,我知道你舍不得步哥儿,可是我们为人母亲,总是要把孩子放在第一,你跟世子既然无法庇荫步哥儿,那就给他找一对新父母,步哥儿能平安长大最重要,在这个前提下,什么都可以妥协,可懂?”
金氏神色一暗,“是,媳妇知道怎么做了。”
继而转向德高一揖,“还请师太指点。”
就见德高师太一脸莫测高深的笑,“新的爹娘,八字要各六两重以上,生肖嘛,最好要有属虎,属龙,属马这三种,八字重,生肖精神,这样脏东西不敢轻易靠近,二少爷便能不再梦魇,平安长大。”
金氏皱眉,“这生肖还好打听,可这八字几两除了家人知道,总不能敲锣打鼓着找人哪。”
德高师太双堂合十,“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世子妃慢慢打听便是。”
白苏芳听到这边觉得奇怪,这么巧,她属虎,行乐属龙,下聘时两人合过八字,齐行乐七两足,是金龙命,她有六两九,也没差多少,那媒婆说在女子中这算很罕见了,姑娘命很厚。
就见唐嬷嬷一拍额头,“大喜啊,王妃。”
敬王妃怒目,“本王妃现在为了步哥儿在恼,你这死奴才跟我说大喜,你等会将出来的话如果不是喜事就等着挨板子。”
“老奴不敢造次,可德高师太说的人,老奴知道哪里有。”
王妃跟金氏一下子来了精神,同时开口,“快说!”
“便是安定郡王跟郡王妃。”
白苏芳只觉得整个大厅的目光一下集中在自己身上,突然间懂了,这是一场戏,演给她看的。
对嘛,步哥儿不舒服,金氏大可说要照顾儿子不来尽孝请安,讲一声就好,王妃是她的嫡亲婆婆,当然儿子重要,哪会在意她一天不来正雅院,可金氏偏偏来了,赏月阁没主人,那个神棍婆婆便可以理所当然大放厥词,说给谁听呢,给她白苏芳听的。
兄弟之间过继个儿子,在古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现在王妃跟金氏是想把步哥儿塞入她的膝下,变成的儿子,她是正妻,她的儿子就会是嫡子了。
养一个孩子没什么,但问题是真养了步哥儿,这以后的安定郡王爵位就会是步哥儿的了——除非嫡长蠢钝或者病弱,不然东瑞国通常还是会把家传给嫡长。
虽然东瑞国制是若是没生儿子,那爵位朝廷便会收回,但凡事总有例外,齐行乐是皇上宠爱的侄子,若他真的生不出儿子,皇上想来也不会太绝情的硬要收回爵位。
这出戏的目的很简单,王妃跟金氏连想要安定郡王的爵位,日后齐进是王,齐步是郡王,金氏两个孩子都有爵位,都有荣华富贵。
想得美,郡王爵位是她儿子的,谁也别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