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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苏芳不喜欢安定郡王刚才那样整赵氏,可是想到他这么艰难,又觉得他可怜,家是最舒服的地方,如果不是不舒服,谁想离家。
“对了,听说敬王府里最近来了个茶娘,茶艺很有一手,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张夫人识趣的提起这件事情。
王妃果然露出高兴的样子,“张夫人客气了,那茶娘也不到什么有一手,就是南方人,手法新鲜,因为没瞧过,觉得有趣罢了。”
汪夫人笑说:“王妃太客气了,您见过的好东西哪还少了,能入了您的眼,那想必就是好的。”
“就是,我们几人来到这里,不都想沾沾王妃的光,见识见识嘛,回头家人问起,好歹也能炫耀一番。”姚夫人跟着拍马屁,眼睛都不眨,还一脸真诚。
白苏芳错愕,姚夫人地位不低,姚大人可是正二品,这马屁拍得这祥厉害,感觉连脸面都不太要了。
回过神来又想,自己当初真是把入京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窦嬷嬷猛训一个月就成,没想到那些学习在王嬷嬷眼中都不算什么,好不容易王嬷嬷前些天说她“勉强还行”,但经过刚刚,她又觉得自己真不行了,姚夫人的段数太高,她骑马也追不上。
听了姚夫人那番诚恳言论,敬王妃脸上笑意更深,“杜嬷嬷,你去叫牛娘子准备准备,说这厅上都是贵客,可别失了本王妃的面子。”
不一会,就见几个丫头进来摆设东西,然后一个中年女子进来,给太太奶奶都行了礼,这便开始烧水。
京城的笔茶艺讲究的是华丽,手法越复杂越好,这牛娘子的却显得大开大阔,少了那些花招,十分利落,看起来赏心悦目。
不一会,茶香四溢。
丫头们端起茶盘——奉茶,白苏芳接过白玉茶杯,心里有事,品茶没品出个名堂,但她还是微笑,总之,微笑总不会错。
“这牛娘子果然了得,这好手艺跟王府的白玉杯真相得益彰,都不知道是茶衬了玉杯,还是玉杯衬了茶,这牛娘子就算给我们,库房里没这等好杯子,恐怕再好的手艺都是枉然。”姚夫人笑咪咪的说。
白苏芳只能敬佩了,白玉杯虽然好,但姚家库房也未必就没好东西,姚夫人需要这样说自己家吗。
众人凑趣中,敬王妃显得十分高兴,大家见了自然更加努力拍马屁,只有白苏芳一心想回家。
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在牛南村时,安定郡王一眼认出圆针跟桑皮线,还知道要用镊子下针,他怎么知道的?王府在他年幼时就给教了医术?
不可能,古代的大夫没啥地位,穷人家才让孩子学医换取一技之长,他堂堂郡王,怎么可能学医,所以这代表一件事情,他傻了之后,有人传授他其它本事。
这就可怕了。
他不只是自己装,还有人掩护,这王府到底是什么的鬼地方啊,想想还挺可怕的,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
白苏芳心里有事,饭也没吃多少,敬王府是个富丽堂皇的恶灵古堡,她只想赶快离开,以后也不要遇到安定郡王,她怕自己的反应跟别人不一样,会被他看出端倪。
现在就是如坐针毡的最好解释。
一群人吹捧王妃到了申时,终于由张夫人率先提出告辞,有人起了头,后来就容易多了,王妃知道有人
住得远,因此也没留,吩咐下人好好把贵客带出去。
白苏芳松了一口气。
出了烧有地龙的大厅,空气袭来,她用披风掩住脸,打了一个喷嚏,冷,真冷,可是比在里面好,王妃总让她联想到白雪公主的后母。
赵氏因为连续被扔了三个雪球让人看到,心情也很不好,连说这庶女几句都懒了,上了马车之后两人一
路无话,就这样回到白家。
睡不着。
白苏芳已经不知道翻了几次身了,后来都不太敢翻,因为她只要一动,小榻上值夜的湖柳就会跳起来问小姐要什么?
天啊,太疲倦了,可是闭上眼就回想起牛南村那两天,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大秘密似的,有点忐忑,睡不着,知道秘密的人通常都活不久的,以后不只要避着定郡王,还要避着敬王府。
她侧躺着,姿势太久没换,现在左侧发麻,不得不翻一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声了,也很缓慢,但湖柳还是跳了起来。
“湖柳,我没事,就翻翻身,你继续回去睡。”白苏芳觉得很不好意思,湖柳一夜起来都有十次了吧。
“五小姐,奴婢瞧着这样不行,奴婢去跟王嬷嬷说,让她煮个安神汤。”
赤马候府的规矩是很严格的,丫鬟煮煮吃食可以,但医药一定得嬷嬷亲自看着熬。
“不用了,都这时辰了。”不远处才传来敲更,三更天,“让王嬷嬷睡吧。”
“王嬷嬷的睡眠哪有小姐的睡眠重要,小姐等等。”湖柳给她掖好锦被被角,“奴婢很快回来。”
她这晴和院是个一进院落,后排靠墙有一排下人房,嫉嫉跟丫头平时都住在那里,距离是不远,问题是现在下大雪,光是想到湖柳要在雪夜穿过后院,她就觉得发颤。
牛南村真的太温暖了,气候大概跟小琉球差不多,来到这个世果,第一次感觉到冷,而且是冷进骨的那种。
不一会儿,湖柳进房,迅速关上门,在格扇边解开披风,这才过来,“王嬷嬷去小厨房煮安神汤了,小姐再等等,安神汤喝下很快就能睡着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又有人进来,白苏芳就着烛火看出是王嬷嬷,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个瓷碗。
湖柳连忙让白苏芳坐起,又替她把枕头靠在背后,好舒服点。
“小姐睡不着喝点安神汤。”王嬷嬷把盘放在床上,端起瓷碗给她,“这是太医开的药,很好的,小姐喝了肯定很快能睡。”
“辛苦王嬷嬷了。”
“照顾小姐是老奴分内之事,哪说得上辛苦。”
王嬷嬷是白老夫人信赖之人,通常是跟着白老夫人,只是偶而会派去照顾其它小姐,像是大房符姨娘所出的大小姐白秀出嫁时,她便过去照顾了白秀几个月,二夫人赵氏所出的白织出嫁时,她也去照顾了几个月。
别的不说,这五小姐可真是太好伺候,两个月了都没见她发过脾气,白秀可是一天摔几个杯子,白织更是三天两头惩罚丫头,都要出嫁的姑娘了,还活活把人打死在院子,也不怕不吉利。
她越是照顾,越是喜欢这个五小姐。
说来也奇怪,许是候府的血脉吧,五小姐虽然在乡下地方长大,没见过世面,但却态度大方,不会显得畏缩,这倒是难得,二房庶女白蜜在候府出生成长,但就是一股小家子气,端不上台面,明明是小姐,却像个丫头似的,一点气势都没有,老夫人也说过二夫人几次,虽然是庶女还是得教,二夫人嘴上说好,但还是心只宠自己的白织跟白芯,放任这庶女越长越歪。
可是五小姐不同,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却是仪态大方,什么都不怕,就拿刚回家那日,六小姐讽刺六爷的腿这件事情来说好了,一般姑娘只怕当场会替弟弟委屈得哭出来,五小姐却是直接把二老爷的无情无义扯下水,逼得老妇人叫六小姐道歉。
王嬷嬷在白家很久了,服侍过白老夫人,服侍过白老夫人的女儿,服侍过白老夫人的孙女,她没见过哪个小姐这样的,平时温和不惹事,但也绝对不吃亏。
白苏芳把一碗安神汤喝得干净,“王嬷嬷,谢谢你了。”
“小姐不用跟老奴客气,老奴服侍小姐躺下,小姐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老奴自然会去老夫人那里禀告小姐晚睡所以不去请安之事。”
“不用不用,还是叫我起来,不过少睡点,我可没这娇气。”
王嬷嬷笑了,白家几个小姐若是这样,谁不偷不懒便不去请安了,这五小姐真的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