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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遭难,下人也跑了不少,去了大概二分之一,其中不乏大嬷嬷,大丫头,最让徐静淞错愕的是,那个鸣砚居然也跑了,听说早跟郝管事好上了,郝管事那边的人都知道,只是朗霞院这边的人不知,徐静瓶想,哇喔,贺彬蔚一定没想到自己被绿了一次。
说来,郝管事平常那麽道貌岸然的人居然是装的,主人家的通房都敢碰,还带着跑,真色胆包天了,两个连出身纸都拿不出来的人是要跑去哪,跑去哪人家都是不要的。
清点完人数那天晚上,贺家的女人没人生气,都是太太奶奶,比一般人要明白事理,树倒猢孙散,很正常。贺老太太很平静的要冉嬷嬷重新造册,跑掉的人得去官府报备,以後在外跟贺家再无关系。
贺家已经不是昔日的皇商贺家,少了奴仆,官府是不会帮忙追的,只要说清楚再无相关就好。
徐静淞那天晚上去佛堂,坐着念了几章经,睁眼看到佛像慈祥,内心平静了些,这一切想必都是命中劫难,只要齐心,一定可否极泰来。
原本还想着要贺彬蔚陪她生孩子的,这下也不用想了,当然也再一次见识到古代人命真不值钱,哪怕是皇商也是说拘就拘,不过幸好那周主事收银子,不然要铐着父子三人游大街,那才伤自尊。
话说回来,贺家不过普通皇商,不是顶级皇商,到底挡了谁的路?
贺家突然背上欺君的罪名,虽然很受打击,可是她不能倒,她要好好的,这一切才刚开始,她要顶住,她要让贺家知道,她这只金兔子现在才要发威。五年之内能有个结果都算很好了,十年算正常,没关系,等孩户出生,时问就过得快了。
贺家倒了,事情却没少,首先,得先处理院落的事情。
即使姜玉琢跟徐谨月两人屡次下绊子,但贺家现在遭难,得积福,所以她愿意对她们善良一点,因为她内心有所求,希望以德报怨之後,能好人能有好报,能让贺彬蔚早一点,哪怕只是早一天出来都好。
隔天叫了两人,让两人收拾金银细软,拿出了通房跟随嫁的契约,准备打发出去——妾室出门,不过就是主母一句话。
徐谨月不敢相信,但还是迅速把契约放入怀中,然後怕她反悔似的,提着包袱就往门外跑去,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
没关系,反正徐静淞对她也没报什麽期望,走就走吧,只是大伯娘这回又要心烦把她嫁去哪了。
姜玉琢喜极而泣,站了一会,这才犹豫的说:「谢,谢谢三奶奶。」
「跟老太太告别後,这便出门去吧。」至於没娘家的姜玉琢要去哪里,她也不想知道了,都不是小孩子,姜玉琢肯定有打算。
姜玉琢拿着通房契约摇了摇头,「姑祖母看到我肯定生气,我就不去惹她不高兴了,三奶奶,谢谢您明白我,我在贺家,靠的是姑祖母的宠爱跟表哥的兄妹情义,可姑祖母年老,表哥又不在,我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想在院落里望着天空到老,我这一生已经很惨了,我不想再更惨。」
徐静淞没说话,你惨?你惨也不能陷害我啊,要不是朱娘子跑来通知她,今日被禁足的就是她徐静淞了。
姜玉琢跪下,磕了个头,「玉琢去了,三奶奶保重。」
刚刚还在内心骂人的徐静淞,看到她这样,又起了不该起的同情心,「你自己保重,贺家现在落难,金银尽去,我也没什麽能帮你了。」
「玉琢明白,三奶奶还通房契约,已经是大恩。」
她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原以为要在那小院子孤寡一生,没想到香墨却让她收拾细软,说是三奶奶交代的。
一边收拾,一边期待,喜悦又害怕,忐忑不安,直到拿到了通房的契约纸终於平静下来,有了这张纸,她才有来处,将来找个媒人把自己嫁出去。十六岁而已,人生很长,她还是可以举案齐眉,养儿育女,不过短短瞬间,竟似想通了一般。
姜玉琢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恭恭敬敬退下。
闵嬷嬷进来,给徐静淞上了养胎茶,又心疼又无奈,「三奶奶太好心了。」
「我在替我们贺家省饭呢。」
贺家给了何嫔十万两,几乎掏空贺家老底,加上下人跑了大半,徐静淞便提议不要分院了,才几个人,何必一个主母一个院子,人人吃饭八道菜,两个汤,贺家现在不能再这样过生活,贺老太太跟杨氏都觉得这样不错,贺家现在公中只剩下几千两,下人跑来打扮只是刚好,贺家势必再送走一批下人。
於是徐静淞去满福院跟贺老太太住,小杨氏带着贵妾姨娘,嫡子庶子去跟她的婆婆杨氏住,朝云院跟朗霞院除了大嬷嬷跟大丫头,其他人都撤走,然後落了大锁,以後不得进出。
女眷既然不能出门,马车也没必要,都卖了,车夫自然另外找东家。琴娘,棋娘那些都让她们走,蔚房,洗衣房都各撤一半,至於绣房,整个锁起来,绣娘自找出路,以後穿着旧衣服就好,没必要每个月裁新。
贺家男人都不在了,贺老太太原本说要把南方的棉田桑田,城郊的染坊,布庄都卖出,本来嘛,这外帐跟家帐不同,外帐很多字她也看不懂,那些染色原料,货物进出地方,那些字太复杂了,女诫上都没有,贺老太太根本不会,除了卖也想不出来能干麽,徐静淞说不可,以後她来看帐,贺家是男人不在,但不能倒。
贺老太太见识过她在危难时候选择撕碎休书,而不是回家安逸的模样,自然信她。贺家的大掌柜忠心,这回并没有跑,他有几个儿子,以後就让他们父子帮忙跑外面,她来看帐本,她可是台大高材生,各类证书好几张,古代帐目才难不倒他。
但还是感谢老天,大掌柜没走,真的,如果没人帮忙跑外面,她再会企业管理也没用。这段时间,李氏身边的卓嬷嬷来了一趟,见到自家四小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五太太跟二爷原本要自己来的,可是老太太……五太太现在被禁足,二爷身边多了两个武师看着,硬是不让他们过来,四小姐可千万别错怪五太太跟二爷。」
「我怎麽会怪我娘跟弟弟,我现在这样……他们不过来也好。」
贺家出事後,她一方面担心贺家,另一方面就是担心徐家的母亲了。
她是女儿,但母亲依然爱她疼她,没有丝毫偏心,出嫁前殷殷交代,出嫁後又是每个月两三封信。
知道她有孕,比谁都高兴,百年大参这种难弄到手的珍贵之物都给她送来了,各种叮咛,就是要她平安生出孩子。
母亲爱她,她比谁都知道。
这次贺家遭难,母亲恐怕会担心女儿担心得无法睡觉,徐静淞觉得自己很不孝,都已经十六岁了,也嫁为人妇,不能让母亲开心,还让母亲操烦。
别见面也好,母亲看到她,恐怕更要心痛。
「老太太这回是铁了心,说姑爷家欺君,要划清界限,五太太跪在老太太那边求了好久,老太太也不准她出门来瞧四小姐,虽然奴婢不该说主人家坏话,可老太太也心太狠了。」卓嬷嬷抹泪,「连三小姐回家都被老太太赶了出来,说她已经出门,跟徐家没关系,金姨娘哭得半死,但大老爷这次也没听金姨娘的。」
徐静淞错愕,徐谨月居然被祖母赶出来,这,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真的是命,不管她使计想进入贺家,或者不顾一切想回徐家,好像都没如意,真是演绎了什麽叫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徐老太太的表现也真没让她失望,还是这麽绝断,表面上好像是替徐家争取最大利益,其实是很无情的。
当初把自己嫁入贺家,是因为知道贺家打算给贺彬蔚捐官,徐家想要一门官家亲戚,所以要她放弃简单的鲁家,嫁入复杂的徐家。
成亲成亲,两姓之好,既然贺徐已经成了亲戚,亲戚遭难,不问候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斩断关系,真不愧是徐老太太,别人做不到的,她都能做到,而且还理由堂堂,这可是为了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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