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魁伶(235)
公孙辰鱼听到沈一融的内心独白,一时之间也同情起郑若言来。虽说她害人在先,可毕竟没有害死人。如今徐雅蓉虽说是被bī无奈,可终究还是一条人命在身。如今裴旻不能接受郑若言白死,邱长卿也是难辞其咎,为了让事态平息,只有让徐雅蓉为此付出代价。
公孙辰鱼抓住徐雅蓉的发髻,冷冷地道:“郑若言害你在先,是她不仁。你既然知道她是受赵夫人所迫要加害于我,你告诉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不该趁夜里没有人施救向她动手,这就是你不义了。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人死了,你认个错,就算完了么?收起你的眼泪罢,少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的!”
说得徐雅蓉哑口无言,一连说了几个“是”。
裴旻本来还气难平,听到公孙辰鱼站出来说公道话,这才心里好受了些。因道:“我也并不要你的命。回头我和乐营将、沈尚宫三人,一起面见圣上,只说是先天性心脏病突发,bào病而亡。你是她的同屋,不能及时发现,就罚你个失察之责,给她守陵墓三年。你可有不服?”
徐雅蓉连连答应。
裴旻、邱长卿和沈一融一起来南薰殿面圣。说清了事情的始末,圣上听了,心内不悦,沉着脸道:“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
邱长卿忙道:“微臣知罪。微臣一时失察,请陛下责罚。”
圣上沉吟半晌,“罢了。今日还有比赛,别让这点子事乱了阵脚。比赛少了一个人的空缺,爱卿可有主意?”
邱长卿看向高力士,高力士会意,笑道:“大家可是忘了?昨日个大家选出的人里头,有个叫朱瑛的,落了选,不如就定了她如何?也算是她的一点子造化。”
邱长卿忙道:“很是。就让她排末尾,其他人等依次往前挪。”
圣上一听,倒也无可无不可,点了头,命他们自去处理。
邱长卿三人走出来,沈一融往尚药局的方向去了,裴旻和邱长卿仍往花萼相辉楼的偏殿走来。住在偏殿的姑娘们,昨日落了选的,今日都要搬回原来的住处,收拾铺盖,命几个小内监拿着,出去的出去,进来的进来,一时院子里乱哄哄的。
郑若言的死,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一则大家都关心自己的前途,没有人来关心别人的生死;二来邱长卿严令不许宣扬出去,所以除了几个当事人,其余人等还不知道。虽说也都听到了叫声,但徐雅蓉只说自己看到一只老鼠,被吓得,也就搪塞过去了。
邱长卿命小福子去找朱瑛回来。不一会儿,小福子领着朱瑛并几个搬铺盖的内监回来了。邱长卿命其他人都退下,对朱瑛道:“陛下有口谕,命你先留下来,准备今日的比赛。你赶紧准备罢。”
朱瑛生得娇俏可人,明媚善睐,身量颀长,听说后,眉开眼笑地跪下道:“谢陛下隆恩。”
邱长卿命她起身,自己就要出去,朱瑛忙笑问:“乐营将,朱瑛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邱长卿侧身道:“你好好准备。本官还有事,先告辞。”
郑若言自幼被卖在青楼,和家人断了音讯,裴旻只好亲自操办她的丧葬事宜。裴旻已安排人将郑若言的尸首运出宫外,在城南十里坡择了一块高地埋了。又命人给她打石碑,上面书写着:宫廷舞伎先友郑若言之墓,落款是:左金吾卫大将军裴旻,某年某月某日。
裴旻还带着徐雅蓉一道出了宫,又命她去采买纸钱香烛爆竹之类,并jī、鱼、猪三牲,一一地摆在她的坟头,焚烧祭拜。裴旻和徐雅蓉都跪在坟头,裴旻哭道:“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你这一生,万般无奈,皆是身不由己。如今你去了,希望你下一世投个好人家罢。”
天黑时分,裴旻带着徐雅蓉进了城,嘱咐她道:“日后你每隔半月就来坟头看看,若碰上下雨天,更要及时来修筑坟头。我若得了空,自会来看的。”
徐雅蓉答应着家去了。裴旻也骑马回宫。
这一日的比赛照旧,巳时初刻,比赛准时在花萼相辉楼的正殿举行。比赛气氛更加浓烈,到处热热闹闹,欢欢笑笑。
观赛的评委们都在议论今天谁能胜出。昨日那名说要改票的男子名叫常康,此时他正与同屋的另一名大叔jiāo流意见。
常康激动地笑道:“今日我押公孙小娘子、姚小娘子和秦小娘子胜出。”
大叔点头道:“她们确实更胜一筹。不过,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得定呢?我咋记得第四名原是叫郑若言的小娘子,今日怎么又变成一个叫朱瑛的了?可见不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