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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蕊心下计量着,脸上却依然倩笑娇丽,曼声向那绿衣少女开口。“妳是谁家侍女?找我怎么呢?”
“奴婢翠云,是曾老爷带上船的……侍女。”最后两个字咬得既轻且弱,显得这自称翠云的女子身分是不同一般的,她一边承受着风摇蕊似笑非笑的目光,一边小心翼翼地再靠风摇蕊近一些。“这块红玉挂饰是老爷交代奴婢为您戴上的,方才匆匆赶去没有见到您的人,得您房里侍女指点,就往这儿来寻您了。”
“哦?什么红玉挂饰?”风摇蕊望着她一瞥,不是很在意地问着。她并不需要什么额外的首饰,而且这样的饰品来得突然并且可疑。她或许并不清楚曾老板带上船的有些什么人,但她一眼看过去,便觉这自称翠云的女子隐瞒着什么,并且一直闪避着她的目光。
“是一只从西域买进的琉璃红玉,里头烧着一朵牡丹,衬着您可真是美丽极了。”
那翠云一边说着便一边靠上前来,侧着身要将手里的红玉饰品往风摇蕊腰后别上,风摇蕊目光淡漠,白皙无瑕的指掌反伸过去,将翠云手里的红玉饰物拦了下来。
“有劳了。”风摇蕊以掌心握住那只红玉牡丹,身子还没转回来,那翠云却像是脚下失去平衡般地朝她身上跌来,风摇蕊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见那一身翠绿衣饰迎面倒下。
她惊呼一声,柔软微香的腰肢却被人牢牢握住,盈盈着像一只蝶一样地停在那人坚定的指腕之中。
风摇蕊困惑地抬眼望去,一个扬眸,便跌进一潭幽深的湖里去。
那是一双隐隐藏着波涛却粉饰着彷佛风平浪静的、属于掠夺者的眼睛。
“无恙吧?风姑娘。”
男人低沉而温热的询问听入耳里时,风摇蕊知道这个人便是这艘船的主人。
只有这样彷佛风雨前隐以宁静、藏起巨浪的气势,才能够航行于这个凶险万分的海上啊!
王尧东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个女人。
身为花魁的女人完全没有摆架子的资格,他甚至想过这个女人会姗姗来迟却艳光四射地登场,但是这么一来他便会对这个女人毫无兴趣;他是一个商人,商人讲求的就是信用与尊重,他相信即使是欢场女子也是生意的一环,若是这样一个竞争的环境里,身为头牌的女人却没有分毫的敬业榜样,那么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三千阁牡丹头牌,便抱持了三流的评价。
然而,这个女人甚至比他更早来到晚宴的舱房。
他应该把这算为女人对他的尊重?还是女人对曾老板的尊重?
“妳无恙吧?风姑娘。”
“摇蕊很好,只是稍有受惊,谢过公子施以援手。”
她款款地依着他的手,柔若无骨地站起身子,那不知道是香粉的味道还是她身上天生的花香味,让王尧东感到隐隐的沉醉。
这个女人,有着魅惑男人的肌骨,只是隔着衣服握住她的腰,闻到她的发香与体香,就让他有一种想要扑倒她、将自己埋入她的柔软的冲动。
但是这样动摇的意志并没有表现在王尧东脸上,于是周围的人看到的,仅仅只是船主人将风姑娘扶正了,并且冷淡自制地松开握住她腰肢的手,隔开距离之后,才冷淡地看向跌跪在一旁的绿衣侍女。
“妳是何人?”
“小婢……小婢翠云,是伺候曾老板的。”即使对于眼前的男人身分并认识,但翠云很清楚那种骄傲的气势,是来自于习惯发号施令的地位,于是她把头压得极低,没有让眼前男人看清楚她的长相。
王尧东瞇了瞇眼,没有多作反应,只是挥了挥手要她退下。
翠云弓着身迅速地退开,等隔了一段距离之后,便转过身小跑步离去。
在她身后,王尧东只是不着痕迹地望了一旁的近侍康虎一眼,康虎便领会地低了低头,转身走到一旁,向手下交代了一些什么。
风摇蕊握着手里的红玉首饰,静静的、像含着花苞的牡丹一样,盈盈立在海风中,站在舱门口,等着身为晚宴主人的王尧东先进门去。
王尧东微微一笑。“妳很懂规矩。”
这是一句夸奖。能够被东海霸主这样夸奖,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然而风摇蕊和平常一样妖娆的、勾引的脸庞,只是微微笑着,盈盈欲语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那种像嘉奖着小猫小狗的高高在上态度,让风摇蕊感到不悦;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就算是第一花魁,她也还是个妓女,真要对上像王尧东这样地位的男人,她一样上不了台面。
但她也不打算就这样屈服,要知道,妓女也有妓女的气节,骨气可是一分不少!
跨进舱门之后,王尧东看着走在他身后、款款生姿的风摇蕊,他坐上主位,抬手指指一旁的座位。“这里。”
风摇蕊眨眨眼,站在原地,侧着身子,眼尾半是勾引、半是拒绝地望着他。
她很清楚,自己的眼睛这样挑逗人、微微睨视的时候,相当具有激起男人征服欲的力量。
果然,那个端坐主位上的男人,不可一世的高傲脸庞微微动了一下,身体绷紧,那双幽潭似的深沉眼睛闪过一道雷厉般的光芒。
“风姑娘不愿坐在我身边吗?”低沉的询问声里所隐含的权势与威吓力,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软了腿。
但风摇蕊只是艳丽地笑笑,以那样柔软的身子款款福了一福;她一动,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便露了肌肤,白皙柔嫩地让紧盯着她的目光更显幽深,王尧东的喉结明显地动了一下,如果耳朵再灵敏一点,便能听见他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他绷紧的胯间那衣料的一紧。
“摇蕊还没正式拜见过大人呢!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受了大人好意?”
“不认识我,妳又怎么会随我进来?看妳的反应,也不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啊!风姑娘。”
“摇蕊是曾老板带上船的,要拜见大人,也要请曾老板来引见啊!大人。”
风摇蕊的恩客是曾老板,可不是你王尧东──这么反客为主的,可不合礼数啊!王大人。
美丽女子微笑着艳丽的风情,疏离又高傲地站在远处,坐在主位的王尧东听懂她的意思之后,怒气在眉间皱成了折痕。
这女人是要告诉他,他没资格和她说话、请她入坐吗?居然有这么骄傲的妓女!
“那可是长安第一阁的牡丹头牌,花钱都请不到的宝贝呢!”
王尧东莫名感到盛怒的意识里,忽然闪过康虎说过的一句话。这个女人的地位不同一般勾栏女。
但是那又如何?这女人再出名、再高高在上,也仅仅是一名倚栏卖笑的妓女,等她年华老去,又有什么价值?而她居然敢拒绝他?
这样意外的场面,让王尧东感到极大的愤怒。
而他眼前的风摇蕊,却神色自若地站在那儿,即使酒席上的主人已经很明显地变了脸色,刮起狂怒的风暴,却依然无法动摇她的微笑和身姿,那款款着曳地的裙襬依然柔软地偎在她修长美丽的肌肤上,一点颤抖都没有。
而她与他之间紧绷的对峙气势,也随着舱门的开启而流泄,让稍有来迟的曾老板呆呆地站在那里。
“怎、怎么回事?”
左手边是风摇蕊,右手边是王尧东,他一进来,就看见那美丽风骚的女人站得那么矜持,却又隐含了一股烟媚的浪荡气息,长长的飘带与欲遮还露的双腿,再再勾起男人猛烈的征服欲;但是隔着一张桌子,那个坐在主位上的船主人、他所意欲结交的东海霸主,却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她,那双眼里所彰显出来的严厉与压迫,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杀气。
无论是哪一方,曾老板都得罪不起。
而风摇蕊眼波一转,那样流丽得几乎能够听见婉转水声般的魅艳目光,就滴溜溜地望向了曾老板。
“正等着你来呢!曾老板。”她娇声说着,一边莲步轻移地走了过去,那凝脂一样的美丽手臂伸直了勾住曾老板的臂弯,丰艳逼人的香躯像小女儿撒娇一样地靠近了曾老板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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