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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她奋力将男人紧锁住她的手臂解开,然後起身,她决定在男人清醒之前,先将周遭环境了解一下。
她有生存的意志,也绝不会缺少生存的能力和知识!
一个黄昏,一个黑夜,过去之後,王尧东醒来了。
睁开眼睛,他就看见一个低矮的岩壁,左右也是岩壁,离他不远处有一小堆火,火旁架了几支树枝串著的鱼……
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尧东觉得他有必要了解一下环境。但是他才一动,就低声地闷哼。
痛……而且麻痒,他的肌肉似乎运动太过,以至於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他这么一哼,火边一个女子身影就动了,并且悠悠闲地移动到他这边来。
“醒了吗?王大人。”
王尧东眨眨眼,看清了身旁女子是谁,他一怔,仿佛并不明白为什么她能距离他这么近,下一瞬间,又猛然想起——她落海了!
“你没伤著吧?”
“没有。”风摇蕊的声音低了低,复又淡淡地问:“能坐起来吗?”
“唔!”王尧东哼了一声,似乎在想该怎么回答好……不坐起来是很丢脸,但是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肌理在尖叫。
风摇蕊低声笑了。王尧东才恼怒地一眼瞪过去,就见她趋近火边,拿了一串鱼过来,放在大片的叶面上,那素手纤纤,用简单拆开的木片一点一点地拨开鱼肉,热烟冒了出来,香味四溢,王尧东才感到饿意,就听见肚子传来咕噜声。
男人的面子就这样被打击了!
但她这次没有笑他,她若无其事地将鱼肉分好,剔出刺来,然後递到他嘴边。“不吃?”
“吃!”
王尧东闷不吭声,把她喂来的鱼肉吃得乾乾净净。
一连吃了四条鱼,又啃掉她捡回来的果子,总算肚子不再咕咕叫,尧东环视这被岩壁包围的地方,又看看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厚厚的大叶子铺成舒服又保暖的床,烧得旺腾的火堆,以及那些鱼啊、果子啊……
“你去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到处捡啊!”
风摇蕊望他一眼,像是在说:难不成你梦游去弄出来的?
王尧东有些气闷。“我是说,你怎么晓得这些方法?”
“不总说青楼女子见多识广吗?书读多一点,听客人多说一点,记一些下来,遇上事情了再一个个去试试看,总有法子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王尧东看到她柔软白皙的手上有著大大小小新添的伤痕。
他心里有一点痛,有一点酸,又有一点乐。
这个女子,真是很了不起!
她淡淡看他一眼,然後,将他想要听的、详细的过程说给他听。
“我醒来了,看你还在睡,又叫不醒来,只好自己去找东西吃了,这小岛不大,绕著外围走一圈才半个时辰,很快。岩石堆也不很高,靠近岛心的地方有一小汪湖,里面的水是淡的,我想是雨水积的吧!这时节,满地枯枝捡一捡,也有落下的果子可以捡,树上的呢,跳高点打就是了。”
她又说:“火石你身上有,等乾了敲来试试,也点著火了,在岩石堆下有好几个这种深洞,我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又隐密些的,去林子里搬回落叶,还用尖石子割下大片叶子的茎柄,把你滚在上面,然後拖回来啊!湿衣服也要脱了,等烘乾了再给你披回去。”
看看王尧东惊讶的表情,她瞪他一眼。
“怎么?你当我只会绣花吗?在三千阁里,可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舒舒适适的,大夥儿都是从小侍女做起,每天劈柴生火下厨不说,还有教书夫子来阁里教姊妹们吟诗作对呢!咱三千阁的书柜子可也有一整个房间这么大。”说著,她微微笑了,仿佛还想早点回去三千阁。
王尧东有些不是滋味了。“不总说,青楼女子能走离那里,就尽力脱离吗?我看你倒是心无去意。”
“走离?能走到哪里?”她淡淡望他一眼,那目光里的讥诮,令他莫名地难以直视。“三千阁里吃好穿好,姊妹们之间又不争宠不互陷,都是凭著自己本事赚钱呢!不偷不抢,无愧於心,谁也不倚靠。男人呢,没得手不都当宝吗?在阁里被一群男人宝爱著,比起被一个男人用金银买回家去,心情好时来宠宠,心情不好时就辱骂两句,等将来男人百年去了,说不得还分不到家产,反而要被赶出去呢!”
“总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
“至少泰半是了。”她淡淡地说,也不去望他。“三千阁是姊妹们最後的希望。艳姊姊不逼不打,对姊妹们尊重,不为难我们……这样的三千阁,与外头那些相较,简直是太好了。”
“纵使一辈子都待在那里,不嫁人也无所谓吗?”
“嫁哪里去?”她回望他,笑了,“咱姊妹们都约好了,若有哪个嫁出阁了,也不与阁里断绝关系。我们会在夫家支持著三千阁,让那些沦落风尘的姊妹不要再吃苦头。但这是梦想呢!有哪个夫家能接纳一个青楼女子,还能允许她们与阁里继续往来?”
王尧东有些不可思议。“你希望三千阁继续下去?”
“在阁里,姊妹们都有身为『人』的尊严。”她笑著望他,那眼里苍凉的什么,令他沉默了。“三千阁不逼迫姊儿们接客,若有客人欺辱姊儿,阁里会保护姊儿。这样的好地方,为什么不继续?这个世道,对无权无势的女子,还不够刻薄吗?”
王尧东回不了什么话。火星随著枯枝燃烧,发出零碎的声响,被火光映著的女子,彷佛一身红艳,如此令人难以逼视。
被称为牡丹头牌……这样的一个骄傲女子,却有如此苍凉的心事。
风摇蕊忽然回过头来,款款凝望於他。“摇蕊落海时,是王大人相救吧?”她说著便改坐为跪,向他一伏。
“救命之恩,摇蕊先谢。”
王尧东挣扎著想去扶她,肌肉却痛得他冒冷汗。
看见他狼狈得扭曲那张好看脸面的时候,风摇蕊低声笑了。
“大人若不介意……”她柔声道:“让摇蕊给揉揉吧!推散些,也许会舒服些。”
“这个……”王尧东想拒绝,看著她那双手,心里却一动。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接近。没有防备、没有算计、没有那些身分与威势,他们只是一对落难的男与女。
而他,多么想接近这个女子……
他低声说:“风姑娘,你可晓得我一直想这么和你独处?”
“不知呢!”风摇蕊轻轻回道,像是对此一无所知似的。
王尧东也笑了,“那么,现在让姑娘知道了。”
“嗯!”
“此番落难,与姑娘独处,恐怕要连累姑娘的名节有污。”
“青楼女子哪里来的名节?王大人莫不是在调侃摇蕊吧?”
“绝对不是。”
他低低说了,而风摇蕊困惑地回望他。
那一个目光里,她悚然地惊觉,或许这个男人是再次向她坦率表白。
男人不知道他曾经将心声说了出来,男人也不知道,那样的告白对於欢场女人是多么深沉的恶梦。
然而这个坐拥权势的男人,对於感情却这样迟钝,意外地笨拙啊……
“姑娘或许不信,但值此之际,我一直……对姑娘……”
他结结巴巴,却无比地真诚,试图表明他终於坦然面对的心意。
“王大人。”风摇蕊淡淡地喊了一声,喊住了他未竟的话。
而她那双柔软的小手,搭到他被火烘乾的衣料上,轻轻缓缓、若无其事地为他解衣,露出那片裸露的结实胸膛、上臂,解开他腰带、裤子,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短裤。
王尧东几度想阻止,都被她简单地挡回来。
“风姑娘……”
“王大人对摇蕊有救命之恩呢!”她小手在他肌理上推拿著,轻声说道:“欢场女子不讲情爱,辜负了谁都不好,请大人谅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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