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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祭氏家族系列)(7)



电铃声是一首圆舞曲,隔着门听来细细弱弱,轻软悦耳,代替了大城市欠缺的清晨鸟鸣。

玄关的门打开时,他从铁门的几何图形里,看到她长发披肩、妩媚的模样。“刚起床?”他在她解完铁门数道锁后,拉开门,踏进玄关。

她迷迷糊糊对上他的脸,习惯性的微笑,唯美慵懒。

“还没睡醒?!”祭冠礼看着她,伸手抚摸她颊鬓。

听清楚男人的声音,她反射地退了一步,眸光专注地亮了起来。“你怎么……”转头看看客厅墙上的挂钟,失措地往里退。

祭冠礼噙着笑,俊颜神清气爽。“我来得太早了?”

当然!现在才六点五十五分!贺则云瞅着他,美颜浮现愠色。

祭冠礼关好两道门,脱了鞋,踏上客听的榉木地板。他来过不只一次。她的屋子:两房一厅,开放式厨房,每间房室都有百格落地门,外接露台、小花圃,光线明亮;家具不是名贵的精品,但布置得相当典雅,标准的单身女子住处。

“你怎么上来的?”她问他,嗓音松松软软像是她那一身希腊式睡衣长袍,丝薄布料里蕴涵无限旖旎风采。

祭冠礼盯着她的眼,边走边答:“搭电梯上来。”

她看着他大剌刺地坐入她最喜爱、最常坐的沙发,完全无视她这个主人的存在,一副识途老马模样。“你怎么知道电梯密码?”

“只是几个数字,我当然记得。”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连续两天送她回来,他留意她每个出入的小细节,自然来去自如。

她凝着眉心,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侧,紧紧收握成拳。这栋门禁森严的住宅大楼,轻易就被他突破,连管理员都不拦他!什么时候这整栋楼成了他的“个人属地”?!

“他们怎么可以让外人随意进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下床气。为什么没人阻止这个男人!

“刚刚在地下室人口遇到巡车的管理员,他们当我是你的亲人——”他说。眼神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脸色一闪,下意识地咬唇,迅速背过身。“你说谎!我哪有什么亲人,他们不会这么认为!”

他站起来,走到她后面,大掌握着她纤细的双肩,不疾不徐地回道:“我告诉他们,我是你的未婚夫。”

“你疯了!”她倏地转身,美眸满是不可思议。这个莫名闯入她生活的男人,昨天才说邂逅,今天就自称是她的未婚夫!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丧失理智的狂人?!

“我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的眸光也像这句话一样,直直穿进她眼底,定住了她的思绪。

贺则云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看着他的俊颜俯近自己。这个早上,不需要早茶、不需要咖啡,她清醒无比,却也身陷混乱。

“不!”她用力推开他。他的唇擦过她的,高大的身躯跌回沙发里。她转身想回房,他伸手扯了她一把,她娇柔的躯体撞进他怀里。

祭冠礼一个翻身,将她困住,抓着她的手腕,压上她的唇,密实的吻住她。

空气弥漫着特殊神秘的古龙水味儿,她的长腿儿踢歪了桌子,抱枕被他们挤掉。

“不要抗拒我。”他贴着她的唇低喃,舌尖窜进她嘴里,给她一个彻底的早安吻。

她紧闭眼眸,指甲掐进掌心,心跳得又急又凶。他吻过她几次?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强势的吻,纠缠了她很久,睡里梦中,她记得他唇齿的触感,既温柔又狂野,天生要来破坏她平凡的生命,从中拉出一条感情线,让她的世界就此大乱——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和一个男人发生感情。太多人说过,爱情是女人的全部,陷了进去,就难以抽身,一旦失去,生命也跟着殉葬。爱情太危险,披着永恒的外衣,专让女人为之疯狂。身为一个女人,她的生命不可以跟一个男人牵连,她的心应该更坚强,她不能沉迷、不能忘我……

她终于张开双眼,不知打哪儿来的水流弄湿了她的脸。

祭冠礼抬起头,离开她的唇,长指怜惜地揩去她睫毛下的泪珠,低喃:“生气了?”

贺则云泪眸一瞬不瞬地瞅着他。“告诉我……”久久,她微微沙哑地道:“你非得弄乱我的生活吗?”

祭冠礼没回话,眸光炽烈又深奥,唇边泛起优雅的笑容,俯首亲吻她的额、她的发。“昨日店里的保全是我设的,没有我,你今天开不了店。”他沉沉地说。

她别过脸。“只有今天吗——”她的心是忿恨、抗拒的,可轻叹的嗓音彷佛宣告着她的投降。

她只能与他精神角力,无法顾全自己平静的生活吗?

闹了一天的楼上,台锯尖锐嘈杂的噪音终于趋缓、静止,啪嗒啪嗒的钉枪休息了。工人们边解着腰上的工具袋边从店外左侧的长阶梯走下来,几张覆盖在工程安全帽下的殷实脸庞,靠往便利屋的玻璃窗面,朝店内举帽点头后,搭乘一部蓝色货车离去。

贺则云的生活像是翻了天地,完全变了个样——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最近,便利屋楼上正进行妇女旅馆的装潢工程。狐仙租下便利屋以上的楼层,积极朝自已的梦想前进,几乎每天来巡视改装进度,顺便陪她营业。她不再是一个人对着一家有时岑寂的店……

“则云,他来了!”狐仙放下手里的资料,看看腕表,喃喃念道:“真准时……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她才挥别外头辛苦一天的工人们不到两秒,就看到了那抹身影——

祭冠礼推开店门,走进来,步履、神态自若如风,门后铃清脆直响。

“你好。”狐仙与他已算半熟识。

祭冠礼停在她身旁,问:“来巡视装潢进度?”

“是啊,”狐仙点头笑着,故意反问他:“你呢?怎么也天天来?”

祭冠礼笑而不答,沿着椅座,走进吧台。

狐仙温柔的眼光追进吧台,盯住两人道:“你们在交往吗?”

贺则云正在倒咖啡的手猛地颤一下,热呼呼的液体偏出杯缘,淋溅在另一只白皙柔荑上。

“则云!”

狐仙的惊叫声远胜过贺则云压抑似的抽气闷哼。

祭冠礼反应极快地抓过贺则云的手,转开水龙头冲着她被烫红的部位。

清凉的水哗哗落入不锈钢槽,在出水孔流卷出一个小漩涡。贺则云仰起小脸看他。他对她皱起眉头,像是心疼又像无声责备她的不小心。

“要不要紧呢?”狐仙踩着吧台下的脚踏,起身望进台面下。

祭冠礼堵起水塞,一面蓄水一面拿出冰块,加入水中,让贺则云的手浸泡在洗涤盆里。“应该没事。”他沉着嗓音,抬眸看向狐仙。“很抱歉,可能无法给你咖啡喝——”委婉的逐客令。

“没关系,我也该回去了。”狐仙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体人意。她当然看得出这个男人心疼着则云,并且不希望此刻有第三个人存在。“那——我走了,则云,拜拜!”道别后,她走出便利屋,不再当“电灯泡”。

店里一下子变得昏暗,冷冷清清中,不知是他还是她的心跳声,如擂鼓般,近在耳畔。他找出医药箱,拭干她浸泡的手,抹上一层烧烫伤药膏。她胸口一阵阵起伏,身体微微地发抖。

“疼吗?”他盯住她晶亮的美眸。

贺则云随即转开视线,淡淡地摇摇头,低语:“我没事……”她轻轻收回被他托住的左手,转身慢慢走出吧台,若有所思地低垂美颜,坐在一张白藤编成的安乐椅里。

祭冠礼稍微收拾吧台上下,关掉电源,拿着她的包包,走出吧台。

贺则云抬眸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他每天来帮她关店,送她回家。那个当初购屋附带的车位,现在成了他专用。早上、晚上,一天两次,他带着饭店的高级餐点到她家,在那张双人圆桌上,与她共食——

他们在交往吗?

她无法回答狐仙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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