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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祭氏家族系列)(16)



“冠礼——”她欲坐起,怕在他怀里多待,很快又被睡神破坏她煮消夜的计划。

祭冠礼吻一下她的腕。“别烫伤或切伤手指嗯。”有了但书,才允许她下厨。

她在他的协助下,站起身,走向门口,又旋回他眼前。

他抬眼凝视她。

她伸出戴有龙形链的左手。“帮我解下好吗?它让我不方便做事,可能会受伤……”

妻子这么一说,他哭笑不得,体贴地解开那个只有他会解的精密爪扣……

那恍若已是很久的事了,贺则云回过神,望着轻轻飘动的床幔,起身下床,走到隔壁书房。拉动滑门,一片黑暗从里窜出,她按住墙上的灯键,天花板洒开一层光纱。雕花的日式矮桌边,没有熟悉的身影,她打亮桌灯,凝视着灯下一个月没开机的笔记型电脑,上头似乎蒙了尘。

她纤白的指不由自主地划过那外壳,哪里有一条细小的纤维尘埃,恐怕连丈夫的指纹也不容存在,这个高科技产品莫非也奈米化,任何痕迹难以附着。

她趴了上去,泪水泊泊地淌流。多少年前,那些疑问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女人为什么是情感的动物?为什么母亲要在父亲无情离去时,仍把那条感情线系在身上,让那男人的影子吸取自己的脑汁、血液、生命力!感情这么可怕,我们应该当孤儿的,不要有朋友、家人,不要对任何人事物动心,不要有快乐,就不会痛苦——她早就打定主意抛弃情欲、愿望,当一个淡泊清心的人,偏偏那个男人闯入她的生命……

“冠礼……”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电脑。她随时会临盆,她的丈夫却在此刻消失,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需要一个人陪伴,现在她才知道人类不会是坚强的,现在她才知道她抗拒他太多事,以至于她只知道他叫祭冠礼,是个从来不生病的左撇子……她从不问他的事,他自然不需对她说,她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一夜,她注定要为他哭泣。

祭家饭店大厅,一名绝色女子穿着碎花长袍裙,仔细一看,那碎花是白玫瑰,衬映的青绿底很能彰显女子白皙的肌肤。女子是个美人儿,微卷的长发像波浪,脸蛋恍若镶嵌在贝壳中的无瑕珍珠,略带焦急的神情楚楚动人,罗悦已透过监视器看了无数次。

罗悦走出饭店的保安中心,到达大厅。

“罗先生。”柜台人员很快注意到他。

罗悦举举手掌,天生带笑的俊脸,相当受人欢迎。“那位美丽的女士有什么需要吗?”他努努下颏,视线瞥向采光井下、巨大飞龙画毯的方位。

领班经理与女子在那儿交谈。

“那位女士……”柜台人员顿了一下,道:“她要找冠礼少爷。”

“喔!”罗悦挑挑眉,走了过去。

“他告诉过我,他住在这儿……”女子微喘的娇腻嗓音,听来快哭的样子。

“对不起,女士,我无法帮您这个……”

“怎么回事?”罗悦的声音插入。

领班经理转头。“罗先生。”恭敬地称道。

“你去忙别的吧!”罗悦遣退领班经理,和善地看着女子。刚刚在监视器里看不清——原来这位美人儿是名孕妇。他扬唇,微微欠身。“有荣幸能为女土效劳吗?”

贺则云看着眼前的笑脸男子,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你能帮我找到祭冠礼,对不对?”

罗悦唇角拉高。“女士跟冠礼少……”他停一下,眯细双眸,探询的嗓音继续道:“您跟祭先生是什么关系?”

她愣住,眼神恍了恍,然后专注,嗓音清晰缓慢地传出。“我是祭冠礼的妻子。”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这话,她首次强烈体认自己是祭冠礼之妻的身分,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流下。

罗悦看着眼泪自她沉定的黑眸底涌出,静默了好一阵。不用问,孩子一定是“祭冠礼”的!以往,女人到祭家饭店找祭家男人,一年总会发生个几次,今年来,倒是少有的第一次.罗悦万万没想到,这次会扯到他主子“名上”,而且对方还是个孕妇!

“好吧!”罗悦像是做了某项重大决定,转身面朝飞龙画毯,突然一问:“女士知道画毯里的图饰吗?”

贺则云抹去脸上的泪,虽不知男子的用意,但还是回答:“是条腾空飞翔的龙。”

“您看得出来!”罗悦讶异地回头,瞅着她。

贺则云颔首。那画很抽象,可她看进眼里,却具具体体是条巨龙,跟丈夫先前缠在她左手的链饰同一条。

“请您跟我走吧!”罗悦弯身恭请她。心想,爱惹女人让兄长背黑锅的“那个少爷”,这回算是惹对一个人了——

第八章

花了一个月完成家族在哥伦比亚新矿脉的开采事务,祭冠礼算好时间,回到台湾,一周后,正是妻子的预产期。出了机场进入市区,他先到花店买了花;放在驾驶座旁的白玫瑰花束,是妻子的最爱。他的车速有些快,直接前往神的便利屋。想必,他不在的这个月,妻子依旧正常生活

她其实喜欢搭车散步,一个人去开店。没遇上他时,她过惯这样的日子,像个悠闲的女神仙。

想起妻子,男人的唇角忍不住上扬,长腿大踩油门,车子飞快奔驰,街景一幕一幕递檀,没多久弯进妻子店面所在的街路,乌云一秒钟内布满天空,午后阵雨轰然降下,闪电导向高楼的避雷针。

祭冠礼熄了引擎,大掌拿过花束,冒雨下车,大步走到雨棚下。一面铁卷门横档斜打的强雨,僻哩啪啦作响,水珠喷溅在白玫瑰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清绝美丽得如同女人灵秀的泪颜,祭冠礼将花束揽在臂弯里。妻子的店门关了,莫非提早打烊返家了,抑或在楼上与友人聊天——正当他这么想——

一抹纤影从蒙蒙的雨世界走来——

“祭先生!”狐仙的声音充满惊喜。“雨下这么大,到楼上坐吧,我有很多事要问呢!”

“则云在你那儿吗?”

雷声乍响,狐仙掩住耳朵尖叫,一把花伞撑得歪歪斜斜,急步往楼上逃,完全没听见祭冠礼的问话。

祭冠礼沿着雨棚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楼梯口,抬眼望一下挡雨遮阳、密密麻麻的爬藤架——几条长蔓被打断,落了翠绿叶片,雨水偶尔滴进他发里。他跟着狐仙上楼,进入妇女旅馆。

关上画有专司睡眠、让人好梦连连的埃及贝斯神的旅馆大门,室内平和温馨的气氛让人察觉不出外头暴雨狂泄。一张甜美的小脸蛋从三人座沙发后,探出又藏起、探出又藏起……像在侦察什么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祭冠礼挑挑眉,撇唇坐到两人座上,将花束放置桌面。小东西跑了出来——

“妈咪,花花好漂亮……”狐仙的两岁女儿,梳了两根小辫子、身着蓬蓬圆裙小洋装,爬上桌子。

“佳儿!”狐仙收好伞,跑过来将女儿抱下。“怎么可以爬到桌上!”她柔声训斥,落坐长沙发。

小女孩嘻嘻笑着,露出可爱的小门牙,模样天真,惹人爱怜。“爸爸每天让佳儿坐在桌上……”

狐仙叹了口气,看向对座的祭冠礼。“抱歉,祭先生,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最近是她父亲在带,养了不少坏习惯……”美颜上宠溺的神情,并不像在抱怨,而是有女万事足的欣慰。

“佳儿有帮爸爸画鸭鸭……”小女孩的童声童语很兴奋,一双白嫩的小脚摆动不停,身子宛如泥鳅,溜出母亲的胸怀,两三下又爬上桌子,趴在花束上。“呵呵呵……花花好香……”

“佳儿!你会压坏叔叔的花!”狐仙惊呼,伸手欲抱起女儿。

小女孩彷佛将桌面当成了大草原,咕咚咕咚地打起滚。

“佳儿!”狐仙的手脚显然没有女儿快。啪地一声,小身躯连同花束掉出桌缘,被祭冠礼接住。

“这么顽皮——”祭冠礼垂首,面带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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