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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助理!」她沈著语气强调,目光透出丰沛的情感。「你在哪儿漂泊,我就在哪儿!」
江之中楞了下,怒气到了极点,转而轻狂大笑。「于采忧,你到底在搞啥名堂?你不需要当我的助理呀!你攀上了我的恩师,不是吗?相信你的地位很快就会跟我一般,我哪好意思再自称是你的上司,甚至支使你做事!」他冷嗤,大脚在柔软的海沙上,踩出又深又重的脚印,任海水怎麽冲刷也无法完全消失,彷佛彰显著从酒会至今他所有的情绪积累。
于采忧被他的态度刺痛了心。她终於明白他为何会突然逃避她……
「你看到了是吗?你看到我和……」
「是!」不想听她重复当晚景象,江之中大吼。「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只要一眼、只需两秒,那景象就已让他铭记至今!
「你既然看到,为什麽不叫我?」她问。一对美眸已被泪雾弥漫。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爱她,就不该在见著她和别的男人相拥时,一走了之!到底他是怎麽看她的?他当她是什麽?
「叫你!?」江之中挑眉,扬唇乾笑一声。「你希望我破坏你追求名利、地位的机会吗?不,你不会!你会为此恨我!我想,我恭喜你找到最正确的捷径,会比较实际吧!」他是该恭喜她!因为恩师柯面可不仅仅是「跳板」而已,而是达得地位、名利的「最佳途径」!
「江之中!我在你眼里就只是这种女人吗?」她冷著嗓音,浑身颤抖地问。
「我就只是个为名利而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她声调疲弱,纤细的身子颤悠悠地,似乎随时会昏倒。江之中皱凝眉心,沈著嗓音说:「我没忘记你当初接近我的目的!现在,你攀上恩师,我没那个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他话一落,于采忧喉头烧灼似地紧缩,泪水扑簌簌地流下。
她的泪让他的心窜过一股罪恶感。这真是莫名其妙!他没说错话,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你是哪种女人,你自己最清楚,别再问我!」为了抹掉心里的不舒坦,他说了绝话,转身便往海里冲,跃入波浪间,一个劲儿地游向远方。
于采忧盯著他潜入透蓝地海水里,泪水愈流愈多,一下模糊了焦点,心寒地旋身,默默离开这片祥静、洁白的沙滩……
***
江之中再度顺潮游回沙滩时,太阳已压近地平线,他也终於累了——
穿著一身湿衣服,挟带著地中海的味道,他沿著沙滩,出神地走著。
将近十个小时的长泳,除了脱水而感觉无力外,他并不觉得饥饿,连精神都好得出奇。因为于采忧的出现,让他体内充塞复杂的情绪,怎麽发泄都排解不了,所以他不觉得饿。怛,当他浮出水面瞥见她离开沙滩那刻,他的心却满是落寞与惆怅。他不想说绝话伤害她,可见著她,他血液里的冲动,就是不受控制!
原本,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就此追求各自的理想生活——她得名得利过一生,他漂漂泊泊过一生。怎奈她竟出现在这儿……
「江大哥,你怎麽现在才回来,跑哪儿去了呀?!你——」舒皓宁甜柔的呼声乍起。
江之中定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走回邢家别墅。「抱歉,皓宁。我游得忘我,一恍神就这麽晚,让你担心了!」他看著站在庭院车道的舒皓宁。
舒皓宁摇摇头。「没关系,你回来就好。待会儿要在湖畔烤肉、用餐较晚,你先去把湿衣服换掉吧!」她边走边说。手里提著一篮食物,显然是晚餐要用的。
江之中接过她的菜篮。「我拿吧!」
舒皓宁笑了笑,看著湖畔的凉亭,指了指。「我到了。」迳自提回被江之中接过不到两秒的菜篮。「你回主屋换衣服吧!我们等你吃晚餐!」
「是、是!」江之中斜挑唇角,对她行个举手礼,然後住那幢中西合璧的建筑走去。
「对了,江大哥,」江之中走不到五公尺,舒皓宁叫住他,朝他背影交代。
「有客人在,你别迟到喔!」
江之中应声知道,继续往屋子走。
晚餐时间,江之中没吃多少东西,因为发生了更令他惊讶的事——
原来,邢家的客人是恩师柯菌与于采忧。而他俩竟是父女!
这顿晚餐在宾主的谈笑叙旧问进行。江之中这才知道!原来恩师柯函与岛主邢卓尔是故友。
二十年前,恩师柯函为协会出任务,正是来此做生态采集,因而结识邢卓尔夫妇。
往事重谈,长辈感叹岁月流逝的氛围里,恩师柯函说著自已与子采忧母亲的那一段至深情爱,江之中因此得知干采忧的身世。同时,也懊悔自己对她的误会与伤害。
他试图向她道歉、解释,但一顿晚餐下来,她非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躲避他。直到晚餐结束,他都没机会同她说话,最後,他只好在夜深人静、大夥休憩时,暗闯她的房间。
「采忧,」他顺利进了房,就著洒著窗棂的月色往床边移。「你睡了吗?采忧……」试探性低叫,他扭开夜灯——
床上无人。
他明显一楞,而後看向落地窗大开的阳台。他走了过去,窗门边靠墙的写字抬上,放有她的相机,已装妥底片,是她准备和他出任务用的!
江之中心一凛。她来找他前,已决心同他下南太平洋,但早上在海边,他却对她说了绝话。想著,他拿起相机,跨出阳台,眸光正巧瞥见庭院里有抹纤影。
「采……」他想叫她,又怕惊醒邢宅的其他人。於是,他提著她的相机,步下阳台阶梯,直达庭院跟著她。
她的步伐很轻很快,一路走往海边方向,路灯幽黄的灯光偶尔投射在她飘然的裙摆,使她看似夜间的精灵。
江之中一出邢宅就不想出声叫她,只是跟踪著她,且不由自主地开了相机镜头盖,小心地攫取她的倩影。
待她到了海滩,她脱下便鞋,撩高裙摆,一步一步地往海里走,脚步同在陆地上一样轻快,可不像在戏水……
江之中猛然一惊,倏地冲出。「采忧!」他大叫,跃入水中,抱住她。
于采忧似乎受到惊吓,四肢不停地挣扎著。「放开我!放开我!你是谁?」
“是我!江之中!」江之中大吼。「你宁可自杀,也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吗?你铁了心要惩罚我吗?」如果是,他会陪她死的!
「江之中……」于采忧定下神,眸光缓缓聚焦於他慌乱的俊颜上,而後哭了起来。「是你!你来干什麽!我只想静一静、只想静一静,也不行吗?」抡起粉拳,她使劲地捶他。
江之中紧紧地抱住她。「静一静需要走到这麽深的地方吗?」海水已淹至她的胸口,他不信她只想「静一静」!
于采忧无言,一迳流泪推抵他,直想挣脱他的箝制。江之中丝毫不松手,长臂揽举,硬是将她抱离海水,走回沙滩上。
不管她如何挣扎,他依旧紧拥著她,在离海水远远地沙丘下坡坐躺著。一瞬间,他想起她曾讲过的话……
「你要穿刺心肝吗,采忧?」像是打了场仗的伤兵般,他气弱无力地叹道。「你在穿刺我的、心肝,知道吗……」到现在他仍觉怀里的她不真实,他该庆幸吗?他该庆幸自己跟著她走来吗?要不……
「我差点失去了你……」他沈沈的嗓音夹在浪涛声里,充满悔意却又带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于采忧从他怀里仰起美颜,神思恍惚,呼吸微弱,泪也止住。江之中一震,突然顿悟,同时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攫取住——她是真不想存在这世上,哪怕此刻已离海水远远,她只要绝闭气息,就能消逝在他面前!
「采忧!回来!看著我!」江之中大声嘶吼,双掌抓著她的肩,使劲摇晃她,像是要将灵魂摇回她身上。
于采忧不哭不笑,毫无表情,身体随他的手劲晃动,完全没一点反应。她就是要与他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