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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那对鸟没飞走,像他豢养的,乖乖让他摸。
温映蓝双脚缓移,鞋底与地板磨出声音。
“你改变主意了?”景霞跃转过头来,翻高眼罩,视线定定抓牢了她。
就像那对鸟,温映蓝跌入他的目光里,无法动弹。好一会儿,她恍过神,才道:“你说什么?”
景霞跃咧嘴一笑。“女士不是打算向长官告发我?”
“我为什么要出——”话没说完,她脑子里想着玛格丽特公主——像他这么恶劣的怪男人,居然有什么高贵公主喜欢他!差点忘了他在医疗舱的行为。“等会儿,我就同葛先生说。”
景霞跃颔首。“葛哥上次徒手潜水被海蛇咬伤,海英不在,是我帮他注射血清解毒的……”
无言。温映蓝瞪着他,久久,冷冷地说:“我拿你没辙就对了?”
玛格丽特公主对男人的品味根本差到极点!
景霞跃摇摇头。“别这么说,我也很没辙,你知道吗,就是我想的那样——瘟神荷庭跟着我同事下水,不仅搞得这些仪器定位不灵光,更弄坏了残压表深度表——”
“你好像对荷庭很有兴趣?”温映蓝看着那一蓝一黑的眼睛,尽量平心静气。
玛格丽特公主喜欢的男人,也许有同性倾向,非得抓着荷庭当话题!
“我对他没兴趣。”无事人般地回答。“稍早,我见过他,看起来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咧嘴露齿,丢下一记令人费解的笑,他回过身去忙拆仪器。
“什么叫做挺像那么一回事?”温映蓝走上前,绕至他正面。
两只鸟在她背后鼓翅飞离,景霞跃昂首望着天空缓聚乌云。“雨快来了……明明早上天气很好的,看来那个荷庭不但是瘟神,还是个雨男——”
“荷庭不是雨男!”温映蓝驳斥道,嗓音娇脆脆地。
“你是什么意思?”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弄得她要追根究柢!“玛格丽特公主又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很神气吗?拿荷庭说嘴很有趣吗?”一连串毫无道理的质问,才最有趣。
景霞跃挑挑眉,眸光闪亮,牙齿也闪亮。“玛格丽特公主不是什么东西,嗯——”他沉吟,眼神上下打量她半晌。“这么说吧——玛格丽特公主比起温小姐你,绝绝对对称得上是超级大美女!”
绝绝对对!超级大美女!他说,比起她……温映蓝直愣愣盯着景霞跃神采得意的脸,美眸末眨一下,直到带仙人掌科植物气味的海风,吹得她眼睛泛酸,她动了动,说:“不打扰你工作。”绕开身,走往船舷方向。她要穿这一身丑丑的衣裤去见荷庭,反正她没有玛格丽特公主那般绝绝对对超级美……
“映蓝小姐——”
走了几步,男人嗓音泰然而至。都怪她脚伤,走不快,一下就被追上。他近在背后,呼吸沉沉——有点儿危险——围笼她。
“映蓝小姐——”他又唤了一次,不是“女士”、不是“温小姐”。
她旋身,面对他,即使两人这次的距离比先前每一次近,近到海风一欧,他们的发就缠在一起,她也没退开——她等他指教。
“你的心很大。”他说了一句,修长的指头将眼罩自额头拉下来,盖住那只蓝眼睛,俊颜没了之前的得意神采,反罩一层神秘孤绝,将她弄糊涂了。
“你在说什么?”温映蓝回道,嗓音透着无以名状的不确定,仿佛说话的不是她,她早随着阳光躲进云层后,现在呆呆站在这儿的只是个躯壳。
男人忽然把手往她颈后伸。“你的心很大,要不要和我一起冒险?”低低的嗓音、戴独眼罩的脸,像海盗在发出威胁。
一种热痛、热痛的感觉在蔓延,占据灵魂的出口。
他说,和他一起冒险。冒什么险?她不明了。不过,她确实正值冒险的年纪,心像被虫子叮咬,痒痒的。
“你的心很大……亚杰在岸上等你,你要去见荷庭,但现在,你和我在这里——”
神思猛地回定,温映蓝推开景霞跃,后退一大步,美颜仓惶地对住他。
景霞跃看着她,用一只眼看穿她。
温映蓝徐缓地、颤抖地抬起柔荑,伸入被风吹乱的长发里,她摸着颈子,从颈侧——感受自己剧烈的脉动——摸到颈后。消失了!
小蝴蝶结消失了!
她垂俯着脸庞。一滴水落下,晕在蓝色罗盘上,然后又一滴,两滴、三滴、四滴、五滴……密密麻麻。
第二章
雨,在五秒钟内,将纯棉布料浇塑为一只大手,狠狠抓出她隐藏不住的罪恶性感,两点突起顶得Blue Compass字样扭曲变形。温映蓝头颅低垂,着着自己的身体。湿透了,真的是湿透了,湿得教人忘却羞耻,以为这雨是动情激素,合理把她的身体弄成一条色情鱼,乳头像鲜红鱼嘴挺翘着啜饮雨水。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是啊,这下连我们都得换衣服了……”男人说话的声音杂混在落雨里。
淅淅沥沥、节奏纷乱,她的心怦怦狂跳。
他说:“他们来了。”
她反射地抬眸。他同她一个处境,在雨幕里,湿透了……她脸蛋发热,眼神怯逃地挪闪。
“哎呀!怎么谁也没躲过这场雨!”葛维铎大叫着,跑上甲板,眨眼辨识雨中人影。
松亚杰惊讶喊道;“映蓝!我以为你进船舱了——”
温映蓝颤了一下,旋身,速往船舱入口跑。
“搞什么?霞跃!雨这么大,你不把仪器移进船舱里修,在这儿淋,是嫌坏得不够彻底吗?”葛维铎骂着。
“葛哥,这些仪器本就是水中用的,淋不坏。”景霞跃昂高嗓调,视线隐隐紧追没入主舱门的柔丽纤影。
“映蓝和你在这儿聊天聊到没躲开雨……”雨中,松亚杰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怪他。
景霞跃拨拨湿乱的发,唇角噙着习惯性的讽刺笑容。“是啊,她的心根大……对什么都好奇,看我拆修仪器,看出兴趣来,忘了还要去找荷庭——”
“映蓝就是这样。”松亚杰哈哈笑着截断他,转向舱门去,一面还说:“葛长官,我们换好衣服,再重聚——”
“行。”葛维铎答道,往接驳梯走,顿了一下脚步,回头命令景霞跃。“你也回母船换个衣服。这仪器是出借给温老师的,等会儿叫几个人搬进船舱,你再过来修。”
景霞跃颔首。“好。”晚点儿,他会走进这艘考古船核心深处。
卧室门关紧了,接着锁牢,温映蓝背过身,抵着门板,垂首喘息着,身上的雨水往地毯滴溜,水珠连成水痕弯绕者一串玉簪花。她徐缓蹲下,抹开水痕,越抹越无法消失,依稀,还嗅着浓郁扑鼻的香气。她摇晃一下头,抬眸望窗,这场雨实在太大,把一种危险感觉带进她脑海。怎么办?那些不需要这么多水的仙人掌科植物,会不会死?她有些忧愁,将脸庞埋进手心,雨水自她指缝渗漏。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这场雨剧烈而温存地打响她小小的舱窗。
“映蓝——”门外起居间传来松亚杰的叫唤。“你在换衣服吗?”探询语气趋近了。
“嗯。”温映蓝微声轻应,美颜没抬,嗓音在双掌闷回。
“你听起来有鼻音……”一道门阻碍不了松亚杰的敏锐,他说:“老师他们吃饭没那么快,你安心泡个热水澡,我等你。葛长官那边,我会请他自行先过去——”
“亚杰……”温映蓝摇摇头,语气细弱。“我头有点痛,想睡一下,你和葛先生过去,不用等我。”
门外安静着,无回应,松亚杰可能没听见她虚无飘渺的嗓音,毕竟不是人人都与景霞跃一样——听力眼力出奇好——能像鱼鹰看见水底岩缝中的鱼,将她看得一清二楚,每一根睫毛的曲度、每一片指甲的亮度、每一寸肌肤的色泽,她知道他看透她了,当然也听透她了……
“映蓝,我知道了。”松亚杰在门上敲两声,道:“你好好休息,别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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