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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途(26)



温映蓝摇摇头。“你说我们太美、太和谐,我为什么要生气?”她笑着舔了一口冰淇淋,转看景霞跃,再把冰淇淋举至他嘴唇。

景霞跃吮咬一口,深深凝视她的眼睛。“达朗真拿我们的照片去参展或出版,也没关系?”

温映蓝歪歪头,挪移冰淇淋,沾着他的下巴。她踮起脚尖,吻掉那红色汁液,说:“没关系。”

景霞跃笑了笑,啄吻她红唇。

“可以拍吗?”冯达朗再一次将眼前的男女对焦。

“不是说坏了,”景霞跃伸手,抓住冯达朗的相机镜头。“我帮你修好,再拍。”没收坏相机。

冯达朗目光一亮。“是啊!这种事你很在行!”弹响手指,他说:“给你检修就对了!我的团队,就缺一位像你这样的人——”

“达朗,你住哪儿?我修好送过去给你,今天恕不奉陪。”景霞跃把相机挂上肩,单手抱购物袋,一手揽着温映蓝,预备要走的模样。

冯达朗报了个附近饭店的名称,说他晚上都在,深夜也行,白天就得到台伯河一带找他。景霞跃点头,答应尽快修好他的相机。互道再见,分往两端街口走。

回到温映蓝家,景霞跃亲手做好她想吃的taco饼,温映蓝也把另外买的酪梨做成酪梨酱,夹在口袋面包中,给他吃。用完餐,他们一起洗泡泡浴,冒险般地吻得擦枪走火,热烫烫、滑溜溜,做了几次爱,榨干彼此晚餐摄取的热量,才甘心合眸睡觉。

风掀开她卧房窗台帘幔,义大利的夏天越来越长而且湿热,都说气候异常,他却觉得这样的夜晚很好。她就睡在他身边,裸露一片美丽酥胸,他伸手抚着她,她的乳头挺翘起来,在软柔柔的床畔灯光芒里,像香草冰淇淋中间的一颗berlingot——她遗忘在1760古希腊咖啡馆的那罐糖,被他吃掉了一些,之前,皇荷庭和他在她家门外对谈后的一整个星期,他没来找她,白天专心去检修仪器,晚上回住宿的旅店,他就会吃那罐berlingot,把晶亮的糖果缀在圆球冰淇淋上,咬着吃,连续七个夜晚,第八天,他猛觉再这样下去,他肯定又要半夜牙疼找医师。他赶紧去刷牙,刮胡子,弄得神清气爽,去找她。

他在她上课的地点游走,她一出来,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他,跑了过来,投入他的怀抱,骂他可恶。她以为他离开了,不说一声"Ciao”。

“映蓝……”景霞跃俯下俊颜,唇舌吮裹她的乳头,低语着。“我得到你了,映蓝——”昂抬脸庞,拿起修了好一会儿的相机,按住快门。

啪嚓啪嚓啪嚓……连续幽响,镁光灯瞬闪一串。

温映蓝被扰醒了,睁开眼睛,伸手挡了挡。

景霞跃放下相机。“吵醒你了?”

“嗯……”温映蓝揉揉眼睛,翻身,芙颊贴枕他弯曲的大腿。“你在干么?怎么不睡?”嗓音娇软。

景霞跃摸着她的长发。“我想快一点把达朗的相机修好,趁天亮前,拿去还他。”

“修好了吗?”她轻声问,打个哈欠。

“没什么大问题。”他说。“映蓝,我出去一下,等会儿,拿berlingot回来给你——”

她微点头。“不能骗我喔……”嗓音渐弱,要睡着了。

景霞跃确定她入睡,调好她的姿势,让她舒舒服服、睡颜扬笑,他才下床,把冯达朗相机里属于他的,取出来,他要把她做成眼罩。

他得到她了,眼里容不下其他。

景霞跃拎提衣物,退出温映蓝的卧房,怕在房里穿衣,声响会再次吵醒她,他轻悄悄关好卧房双折门,于起居间随意套好裤子,一面往门外走,到了客厅,他还裸着身、头发凌乱、眼罩没戴,就听见金属细响从玄关传来,接着是开关门声,三个不同嗓音闲谈着。

“霞跃应该不会无故不归返,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天亮我就去机构里问问——”

“那小子肯定找到什么趣事,正在乱来,乐不思蜀——”

“不会啦,大爵士,我想霞跃不会乱来……”

松亚杰提着师长的行李,先出现。

客厅通向露台的那扇大窗,小敞一道可以逃离的缝,昨天才种在羊齿蕨让出的空位的球根,已静静地、偷偷地释出月下香气味。

他的感官灵敏,耳力好,听得到一切,有充裕时间翻出露台,走防火梯离开,但景霞跃一动不动,连衣服都不穿了,他想等这一刻,让他们看见他。

吊灯一亮,鱼缸增艳十倍,那奔游的、狂窜的,不像鱼,像一缸血,沸腾的血。

“霞跃!”有人大喊。

“你……”温老师的脸胀红。“这怎么回事?”声音威怒。听说海洋考古机构每年都有安排他们做全身健检,希望温老师的血压在正常范围内。

“你好。温老师?”

“你果然在这儿。”大爵士完全不意外,他拍拍震惊万分的老朋友。“你先坐下,我实在很怕你中风……亚杰,”叫了一下年轻人。

“别站着不动,把行李放下,去倒杯水或泡个咖啡、茶什么的来给温老师,我也渴了。”

像一道威令,大爵士总是能教人不容抗辩地去执行他的吩咐。

“喔,是,我这就去。”松亚杰将行李放在入口小厅门柱边,回头对还站在玄关的师长说:“老师、大爵士,你们跟霞跃聊聊——”唇边有抹诡异。大爵士没看错。这海洋考古队奇葩的表情,很乐!

松亚杰哼起《Everybody Knows》,旋足往厨房方向。

大爵士低笑,推了推浑身僵凝的温媪。

“映蓝!映蓝——”温媪吼了起来。

“我可以解释。”景霞跃出声打断温媪。“温老师,请别吵醒映蓝。”他离开通往屋子各房间的廊道口,移身至客厅中央面向露台的长沙发,站着等两位长辈过来落坐。

“向长辈报告事情前,先把服装仪容理好——你外婆应该教过你这点。”大爵士蓝眸睥睨景霞跃一眼,拉着温媪移动。

温媪回神,看着拨弄头发露出一只蓝眼睛的年轻人,有些惊讶,倏地转头盯着大爵士。

“就跟你说,孩子像父亲难管教……”大爵士无奈地摇头叹口气,落坐长沙发靠扶手的位置,调了调抱枕靠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是你儿子?”温媪一屁股坐下,岔了尾音。除了“大爵士”这个称号,没人清楚这个神秘的Blue Compass老板背景为何。

“嘘——”做个噤声手势,大爵士瞄一眼正穿上衬衫的景霞跃,低低地对温媪说:“小声些,他很不高兴知道他是我儿子……多年前,他因为不想去念他外婆安排的绅士贵族学校,离家出走,无意间参加了BC的招募,我们父子才重聚……我妻子病逝后,他被他外婆接走,那老夫人不准我见他,我可是好不容易与这个儿子相逢的,结果他小子怪我这老子遗传一只蓝眼睛给他,害他成长过程不怎么愉悦,进了BC,竟不认亲……你懂吧,这是迟来的“父子冲突”——”

“我想与温老师单独谈。”穿好了衣服,景霞跃绕过矮桌,背窗而站,打断大爵士在温媪耳旁窃窃私语。

温媪冷声说:“我倒要你父亲在场。”

大爵士扬眉。

景霞跃皱凝一下眉,沉默落坐在软椅凳上。

“你不是要解释?”温媪盯着他,一副等着听的表情——好像他若没给个好理由,就要教他成为千百年后海洋考古学家打捞的对象。

景霞跃抬眸,俊颜认真、平静。“我这辈子只想和映蓝在一起,看她想组成父亲讲床边故事、母亲烤饼干做蛋糕的温馨家庭,或者,她研究古生物我随队维修仪器……只要她想过的生活,我都愿意给她——”

“真的吗?”突如其来的嗓音,柔得不像真实。“你说的……是真的吗?”两位长辈齐齐回头。温映蓝穿着睡袍,美颜不是很清醒,像喝了酒,轻轻飘飘走向景霞跃。

“你带berlingot回来了吗……”手臂勾着男人的脖子,她坐入他怀里,蒙蒙双眼瞅了瞅对座长沙发的人影。“你真的在跟爸爸说话啊……我以为我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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