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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映蓝转身。她穿着浅蓝直条纹衬衫洋装,蝴蝶结绑系腰前,背着拳击袋似的粉红单肩背包,一手拿着纸袋,脚下一双白色软皮便鞋,看起来像个青春学子,很惹眼。
沉沉眸,皇荷庭带着妹妹皇若苏,不慢不快、优雅地步行靠近她。
这是温映蓝回义大利以来,第一次见到皇荷庭。十个月呢,她回来的时候是夏天,现在也差不多又要夏天了,空气干干地,微燥,炎阳金灿灿地在他们脸上、身上裹镀一层光泽。
柔美文静的女孩礼貌地颔首。“映蓝姐姐,好久——”
温映蓝嗓音轻快甜爽地打断皇若苏。“好久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面,她忘了怎么跟皇荷庭相处,柔荑张扬抱住一向不喜欢女人动作太大、有失端庄的男人。
皇荷庭俊颜凛了凛,皱起眉,发出凝肃嗓音。“映蓝——你有什么问题?”
温映蓝脸颊贴着男人笔挺的西装,睁开眼。旁边的女孩眼神似同情又怯畏般地对她眨了眨。
她说:“映蓝姐姐,我和哥哥都很想念你……”
温映蓝醒了神,倏收一双失控的手臂。“对不起。”她弄乱了他的领巾,素手帮他抹整一下。“我热昏头了……”眸光朝冰淇淋店流转,说:“要不要进去买冰淇淋,我记得若苏很喜欢——”
“吃过了。”皇荷庭说着,抓开温映蓝的手,自己弄平衣物上的绉折。
哥哥的态度有点冷淡,映蓝姐姐陷入尴尬,皇若苏贴心地说:“刚刚和哥哥在席耶那广场附近的点心店吃过了。谢谢映蓝姐姐。”小手牵住温映蓝。“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妈妈要亲自下厨准备神秘大餐,叫我和哥哥到外面逛逛,晚点再回去,映蓝姐姐也一起,好吗?”
她邀请她。
温映蓝美颜表情放松,浅浅勾唇一笑。“跟你们一起散步吗?”
看了看皇荷庭。
男人面无表情,不表同意或反对。
“嗯。”倒是女孩殷切地点头,拉着她的手,往街口走。“妈妈昨天还说如果映蓝姐姐今天到家里就好了……温叔叔还没回机构里,我们不知道映蓝姐姐是否在罗马——”
“对不起。”温映蓝一手握住皇荷庭身侧的大掌。“课业有点忙,回来一段日子了,都没去拜访晶寒阿姨。”
皇荷庭没说话,把被温映蓝握住的手指自她掌心抽回,走到她和妹妹跟前。
春天尾巴的午后,时而炎热、时而沁凉,到了康多堤街,她家就在西班牙广场上,顶楼有空中花园的公寓,他们住顶楼下一层,露台也是座空中庭园,温映蓝忽然想回家——母亲帮她选的指导老师今天提早结束课程,她离开古生物研究中心,走了远路去买berlingol,买到了糖,本该回家——但家里又没人,父母还在忙着相互竞争、比成就,没有母亲亲自下厨准备父亲生日宴神秘大餐的景象,转念间,皇荷庭开口决定去希腊咖啡馆,她也就去了。喝咖啡时,他说:“映蓝,我母亲很久没见你,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回去——”
温映蓝愣住,右手拿匙,无意识地搅拌着玻璃杯里的冰咖啡,直到“铿当”脆响一声,她才道:“我该买什么礼物送给冬耐叔叔?”
“让若苏陪你去挑。”皇荷庭起身离开连墙的大红丝绒椅座,往咖啡店门口移。
皇若苏与温映蓝跟着走出去。这古老咖啡馆充满各种语言,人太多了,温映蓝没瞧见与他们隔一道拱门的挂画下座位,坐着那名戴眼罩的男人。
景霞跃喝完冰咖啡,站起,走向皇家兄妹和温映蓝坐过的桌位,趁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到来前,取走温映蓝遗忘在大理石小圆桌面上的纸袋。
是不是兴奋过了头,心魂飘到比1760年更古之前?那当然,她是古生物专家,天天沉溺在距今千万年前的神秘物种魅力里。
bedingot,这种在法国随意买得到的糖果,有多久历史了?
打开纸袋里的玻璃罐,景霞跃拣了一颗流闪蓝彩的糖,含进嘴里,感觉少了个味儿,没那么甜。
咖啡馆对面名品店满是观光客,温映蓝在其中,和皇若苏正挑选给皇冬耐的礼物。皇荷庭没进店里,他去附近的书店绕了绕,回来时,无意地瞥眸,对上咖啡馆拱门门柱边的景霞跃。
两人互看了一下。景霞跃挑唇,半举肘臂。“你好。”
皇荷庭颔首。他记得他—一毕竟独眼的精密机械师不是经常可见——去年他和父亲在那家“1492”餐馆里,映蓝的父亲介绍他是优秀的年轻人。
景霞跃过街,走近皇荷庭。“请代我向皇老师问候。”递出手上的纸袋。“这是你们遗忘在咖啡馆的——”
“谢谢。”皇荷庭接过袋子。这袋子是温映蓝一路拿在手上的。
他琥珀色的目光沉了沉,旋脚往名品店走,进店前,回了一下头。景霞跃不见了。父亲所属的考古机构和Bitle Cotnpass有合作长约,他不意外在这儿遇上任何Blue Cornpass成员。
走入名品店和温映蓝会合,他并没告诉温映蓝他看见景霞跃,也没把纸袋交给温映蓝。
温映蓝与皇荷庭、皇若苏回到博尔盖赛别墅公园附近的皇家住屋,时间差不多是七点钟,这幢独门独院双层楼房的女主人欧阳晶寒仍忙着。
大厨房里,明媚娴雅的欧阳晶寒身穿一袭长礼服,外层还套着围裙。女佣Luisa把烤好的海绵蛋糕取来,放在料理台上,让她分层抹奶油、夹果酱、挤糖霜玫瑰、镶缀蜂蜜水果,做各式装饰,她一面弄,一面轻声细语交代女佣注意烤鸭温度、翻一下平底锅的小牛膝、刨一点黑松露加进去热汤里、先生喜欢喝的白酒红酒准备好了吗、别忘了生火腿要搭的哈密瓜赶快切好……Luisa笑着,说太太真可爱,像新婚妻子。不用紧张,一切都好了,就等先生回来听妻儿跟他说“生日快乐”。
笑了笑,欧阳晶寒抬眸,看见Luisa背后的门拱,站着美颜辉亮的女孩。
“映蓝!”欧阳晶寒惊喜唤道。
温映蓝踏进厨房里,绕过料理台,走向欧阳晶寒,亲昵地叫了一声。“晶寒阿姨——”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欧阳晶寒暂停工作,拉起温映蓝的双手,将她好好看一遍。“几个月前,你妈妈似乎有回来,我在巴尔贝里尼广场看到她,很匆忙,没来得及跟她说上话……”
温映蓝点点头。母亲就是带她回来,安排她的学业,拜访一些同行,找适合指导她的人,处理完这些事,母亲连一餐都没做给她吃,又回研究团队驻扎地去。
“晶寒阿姨,我今晚要来打扰你们,吃你为冬耐叔叔准备的生日大餐——”
“欢迎。”欧阳晶寒温柔微笑.“你冬耐叔叔一定会很高兴。”她回过身,继续装饰蛋糕,写上妻子给丈夫庆生的亲密爱语。
他们感情很好、很和谐,不像她父母竞争学术成就、送长刺植物。
脑海无端浮起景霞跃,他也没看过病弱早逝的母亲在明亮厨房里,洋溢笑容,做蛋糕。要是他现在也在这儿,就好了……“映蓝,我还准备了一些材料要做葡萄派,要不要由你来做?”欧阳晶寒仰起脸庞,笑看着她。
温映蓝歪一下头,神情恍了恍。Luisa摆好了东西,等她动手。
“可是……”沉淀心情,不想那个与自己一样可怜的人,她说:“我做不好,荷庭一定不吃——”
“试试嘛。”欧阳晶寒要Luisa移走她完工的生日蛋糕,把调好比例的葡萄派材料,一杯一杯按顺序放在温映蓝眼下。“也不一定要做给荷庭吃,你不用在意他——”
温映蓝愣看她一眼。欧阳晶寒微笑,鼓励地说:“你做吧,做你自己想的葡萄派。”
她动手了,是动手了,揉擀一张歪七扭八派皮,铺盘还扯破,倒葡萄馅料时,即可预期烤出来的派一定不完整美好,她依然推它进烤箱。烤好后,的确丑陋,很糟的一个派。她跟欧阳晶寒说,不要给皇荷庭吃,她要带回家。Luisa帮她把派装盒包起来,像在掩饰她的罪行。一个想法窜过她心头——以后她与荷庭组成家庭,是不是要常常这样将做坏的派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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