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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20)



罗悦循著声音来到院子,这院子白天看起来更像一座森林,树木葱绿,各色小花不规则地从泥地里长出来,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冒出些许青苔,晶莹的露珠挂在细细的草尖闪动。

巨大的铁笼子里,一只红鹤正用那红色的脚跳跃著。贾志矜的母亲──贾天华站在笼门前看著。

罗悦步下木阶,穿了拖鞋,走到长辈身边。“您早。”

贾天华转头对他一笑。“你被它给吵醒的?”视线移回笼里。

“您饲养的?”罗悦探问。

贾天华摇摇头。“一个月前,翅膀骨折,伤势太复杂,动物园送来请我治疗。刚给它拆掉支架──”

“难怪它鸣叫,应该是在感谢您吧!”罗悦将手伸进笼里,这行为可能会招致危险……

贾天华却没警告或阻止他,美颜若有所思地静观著。只见,那鹤奇异的不啄他,反倒将头颈靠近他的手臂,摩了摩、蹭了蹭,像在帮同伴理毛似。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青年。”贾天华微笑了。“一般人早被啄了……”

罗悦手指擦滑鹤细长的脖子,说:“晚辈的家徽,正好是鹤。也许它对我有好感──”

“哦?!”贾天华眉眼含笑。“昨晚,你说你的家族住在遥远的高原海岛,那儿常常能见到鹤呀?”

“是有些奇珍异兽、稀有植物,”罗悦笑笑,觉得自己思乡病犯了。“我小的时候,见过奶奶房子烟囱上的鹤巢……”他还记得里面有小鹤。

“矜矜很喜欢鹤!”贾天华盯著他,慢慢地道。“她父亲老是跟她说,长大后,会有一只大鹤,来接走她──矜矜她不像一般女孩安分,脑袋里全是奇思异想,付诸实行的话,什么界线也限制不了她……”

罗悦笑声朗朗。“您说得是。”手臂离开笼子。

“当她丈夫的人要有心理准备──”贾天华靠向笼子。

红鹤啪啪地鼓动翅膀。

“你呀,展开翅膀,矜矜会跟你飞翔到任何地方呢!”她对著笼里的大鸟说著。

罗悦站她的斜后方,看著这名母亲的背影,颔首道:“我明白──”这话多像一句承诺呀──

回应一个母亲的期许的承诺。

“妈──”贾志矜站在采光廊,手抚著门栏,看著母亲和罗悦。

“醒了呀,”贾天华转身,对著女儿微笑。

“你们在聊什么?”贾志矜走下台阶,低头看了看,没有拖鞋,就站在木阶上。

朝阳照著她刚睡醒的驼红美颜,她举著手挡去过强的光线。

“不想看看这只漂亮的鹤吗?”贾天华温柔地说。笼子里的大鸟像在附和她,高亢地叫了一声。

贾志矜放下手,睁大美眸,愣一下。

罗悦走过去,将裸足的她,拦腰抱起,走到笼子前,让她踩在他脚上,他的手则搂著她的腰。

“怎么会有?爸哪儿弄来的……”贾志矜又惊又喜。相信父亲说鹤会再来,为她而来──来接走她,这一点让她还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手抓著笼门,一点也不怕她最喜爱的动物会攻击自己。

“我的‘病患’──”贾天华笑容荡漾在美颜上,神情宠溺地道:“下午就要送回动物园了,你这次回来,刚好碰上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这么接近鹤,你很幸运呢,矜矜──”她的眸光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他们笑得心满意足,说著那羽毛色泽、那叫声……

“汪汪汪……”家里的拉布拉多犬“世界”,从房子的另一边冲出来,猛摇尾巴,绕著罗悦和贾志矜打转儿,时不时舔著贾志矜的裸足。

“啊!住嘴……世界!”贾志矜拥著罗悦的颈子,一会儿缩右脚、一会儿缩左脚,闪躲著世界的热情攻势。“世界!别把口水滴在我脚上!”她尖叫。

母亲贾天华看得笑了起来。

父亲丛茂文,由正门走出来,道:“可以吃早餐了。我煮了菊花茶,等会儿收蜜回来,加了再喝,矜矜最爱的纯正蜂蜜菊花茶。”他和蔼地朝女儿笑了笑,吹个手哨。

世界乖乖回到主入身边,跟著主人离开。

“走吧,我们进去吃早餐。”贾天华走到一旁的水槽洗手。

“伯父不一起用餐吗?”罗悦抱起贾志矜。

贾天华擦干手,微笑回答。“他有带便当──”

“爸爸习惯和世界在田边吃早餐。”贾志矜接著母亲的话,说:“爸爸做的美味餐点,从来只给我们享用。‘开拓时期’养成的刻苦精神,改不了。”

罗悦放下贾志矜,让她坐在采光廊木阶上,拧了一条湿毛巾拭净她白皙脚背上狗儿的口水痕迹。

“你爸爸疼你──”贾天华脱鞋,走进门内,拉著女儿,消遣似地说:“最好的都留给你。今天有团体要来参观养蜂、收蜜的过程。他的宝贝女儿又有口福了嗯?”

“他的爱妻也一样啊!”贾志矜站起身,回了母亲同样的语气。

罗悦笑著走在她们背后。

盥洗后,他们进入餐厅。餐桌上,全是她们母女爱吃的东西,丛茂文留了张纸条给罗悦,上头写著「矜矜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吧”──

我明白。罗悦看完纸条,笑著,在心里给了这个父亲同样的承~7

他会好好对待他们的女儿。

然后,他收起纸条,入座,和这对美丽娇艳的母女,一起用餐。

这个早晨,有鹤鸣,空气溢满菊花茶香味──真的喜悦,又愉快。

结束了惬意的“鹤遇”假期,罗悦骑著车,载著心爱的女人,离开农常回到祭家饭店,已是晚上九点。他们走过饭店大厅,弯进等电梯的门厅时,遇上迎面而来的祭始禧。

祭始禧噙著笑,撑住他何两个的去路。“你怎么补偿我昨天的午茶约会呢?”一开口就有挑衅意味。

“是约会吗?”责志矜笑著回应他。

祭始电摊开双掌,潇洒地说:“什么时候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机会了。”罗悦替她回答,嗓音决绝得让祭始禧意外。

祭始禧视线在他龄上停了一会儿,然后望住贾志矜,问:“罗悦没把衣服交给你吗?”

贾志伶偏首看著祭始禧。“己经洗好了?!真谢谢你。”她露出一记绝美的笑容,拉著身边的罗悦,说:“祭先生在饭店精品部,拿了一件洋装给我,我得跟他把钱算清史……”

罗悦立即取出皮夹,抽出一张卡,欲交给祭始禧。

祭始禧嗤地一声。“你是祭家系统下的人员,不须如此。”

“但她不是──”罗悦回击,将卡插进祭始禧榇衫的胸口前袋,大掌牵著贾志矜,掠过祭始禧身旁,往电梯方向走。

祭始禧辑身,站在原地,用另一种语言说:“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电梯的门滑开,罗悦和贾志矜走进去。

两扇门慢慢地靠近中,罗悦一双眼直视祭始禧,回以同样的语言:“我要她!”

门完全闭阖,门饰是只叼花的鹤。祭始禧撇撇唇,两根长指将胸前口袋里的信用卡挑出来、他决定用这张卡叫饭店总管把电梯门饰换掉。

电梯很稳,往上爬的速度,让人感觉不出快或慢,仿佛没在动。隐密的空间里,灯光铮铮地散出神秘浪漫的色泽,带点难以捉摸的苍茫感。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贾志矜斜倚著镜面,被他牵著的一只柔荑,与身体离了一个角度。

“你们说的不是法语、德语……当然更不是英语。”她有种感觉,罗悦见到祭始禧时,从“鹤遇农潮带回来的好心情,全不见了。“罗悦──”她叫他。

他转过来的表情,依旧是那天生的笑脸。

但她知道他心情不好。“男人在吵架──你和祭先生用我不懂的语言对骂吗?”

“不是。”罗悦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额抵著她的。

她贴著他的胸膛,素手摸他的心跳处。

他吻她,低哑地道:“和我回海岛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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