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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柔的唇动了动,眼泪落得更凶,「成伯……」
梁以柔身子前倾,骤然感觉到小腹一阵刺痛,沉吟了一声便软倒下去。
成伯的突然出现和那莫名其妙的刺痛令梁以柔的自杀行动暂时搁置。
彼时梁以柔疼得浑身无力,成伯连忙将她扶到了床上,然后唤人请了郎中来,成伯的大惊小怪惊动了府中的下人,连带着也惊动了刚撒了气回来的完颜千里,他甫一进门就听到了梁以柔不舒服的消息,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房间,却瞧见郎中正坐在小凳上为她把脉,成伯就站在床边,满脸的忧色。
「成伯,怎么回事?」完颜千里厉声问。
「将军……」成伯怱地抬眸,似乎这才发现完颜千里进了门,「大小姐她……」
「她怎么了?」完颜千里侧头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梁以柔,「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各位不要惊慌。」郎中收了手,将垫在梁以柔手腕上的丝帕也取了下来,而后缓缓站起身,捋着胡须慢悠悠的说:「姑娘只是一直情绪低沉、萎靡,方才又急痛攻心,一时动了胎气罢了,好在并无大碍,我给姑娘开几副安胎的方子便可。」
「胎气?」完颜千里傻了,讷讷的问。
「什……什么!」梁以柔说的撑起上半身,苍白的脸上布满惊色。
「是啊,姑娘已经有孕两个月了,将军您不知道吗?」郎中不解的看看他们俩。
完颜千里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口水,头一格一格的转过去看着梁以柔。
两人稍稍对视,梁以柔移开目光,无力的又躺了下去……她怀孕了?
一时间两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于是郎中就这样被晾在一边,倒是成伯提前回了神,缓声道:「请郎中随我出去开方子,这边走。」他弓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成伯还带走了房中的其他下人,出门前顺带着阖上了门,转眼间,屋内只剩下两个人。
完颜千里傻站在那,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自己的声音:「你……怀了我的孩子?」他喃喃的又念了几遍,迟钝的笑容缓缓浮上来,他每念叨一次,笑容就扩大一分,最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以柔,你怀了我的孩子!」他终于想起来要动弹了,大步跨到床边,拉住了梁以柔的手,咧嘴笑,「我的孩子!」
梁以柔没有笑容,只是失神的躺着。
完颜千里攥着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又吻,几乎喜极而泣,「真好,真好。」
见他如此,梁以柔稍稍动容,哑声问:「就这么开心吗?」
完颜千里几乎合不拢嘴,越想越开心,「怎么能不开心,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天哪,我都没有想到……什么时候有的?两个月,两个月……算了,哪一次都好,都好。」
他絮叨了半天却没见到梁以柔的笑容,不禁也稍稍敛了些笑容,「你不开心吗?」
梁以柔眉心一动,别过了头。
完颜千里神色一怔,扯着她的手按在心口,焦急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这个孩子我视若珍宝。」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深深的看着梁以柔,「方才郎中说你是急痛攻心才动了胎气,你急的是什么我自然明白。」完颜千里心头一热,原来她心中是有他的。
他的目光温软下来,深情的锁住梁以柔,「你放心,在我心里,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不管是七硕公主、还是八硕公主,都不行。」
「她是公主,千金之躯。」梁以柔淡声说。
「千金之躯是冷的,我不要。」完颜千里急急的说。
「但我这卑贱之身只会污了你的名声。」梁以柔还在负气。
「又来了,非要反着说话。」完颜千里拧眉,用力的捏了捏梁以柔的手,虽然知道她在生气,却又不能说不娶齐硕这种话,如今她有了身孕,他更不能冒险忤逆赫连息未的意思,只能先暂且应下,找机会再去问问那混蛋!
而当下,又该如何跟梁以柔说明白自己的心意呢?他攥着梁以柔的手,吭哧了半天也说出什么来。
梁以柔瞧他找不出理由,不禁更气,想要抽出手来。
她这一动,引得完颜千里忙不迭的又按住她的手,手心却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下,完颜千里一顿,旋即大悟,脸上也露了喜色,「你等着。」随后松开她的手,转而三两下就去扯自己的衣襟。
梁以柔脸色一变,窘迫的别开脸,冷声问:「你干什么?」
完颜千里坦着健硕的胸膛,露出以红绳串着的那玉珠子来,他用手捏着玉珠子凑到梁以柔眼前,「你看这珠子眼熟吗?」
梁以柔睇过去一眼,又匆匆移开,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看过去,端详了一会儿之后露出异色,「你这珠子……」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但在指尖将要碰到的时候又「刷」的收了回来,这珠子,竟与她那串璎珞上的一摸一样!
完颜千里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认出来了吗?」
梁以柔疑惑的抬眼看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这是……」
完颜千里温柔的笑起来,粗糙的指摸索着那枚被他的体温晕暖的珠子,「那年你不慎跌
倒,手上的璎珞被扯断,散了一地的珠子,当时你就急哭了,可又找不到奶娘,就只好一
面哭一面找散落的珠子。」他从回忆中抽身,目光温柔如水,「我当时就在周围,便陪你找
全了珠子,这一颗,是我背着你藏下的。」
「你幼时便认识我了?」梁以柔不可置信的问。
「不只如此。」完颜千里摇了摇头,「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八岁?」梁以柔呢哺。
「是,那年你四岁,和你母妃在御花园赏花,而我正在和太子捉蚂蚱,之后我总去哪里找你,和你见了几次面,可你总是不理我……找珠子那一次,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也是……最后一次。」他缓缓拢上衣襟,「当时我特高兴,便忍不住藏起来个珠子,想当作念想。」
隐约间,梁以柔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之前之所以一直想不起来,是因为没有任何勾起回忆的契机,如今完颜千里一提,她倒是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些什么了,不过也仅是些模糊的影子罢了,毕竟那时太小,也并未将这个替她捡珠子的男孩放在心里,倒是他,竟从那时起就……
梁以柔眼底有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十二年了,我始终忘不掉你。」完颜千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救我的时候不说?」梁以柔嗫嚅着。
「说了这个就免不了要提你的身世,我看你已经把前事都忘了,猛地一提怕你接受不了……可谁知那天嘴快,还是没瞒住你。」完颜千里笑了笑,俯身下去,凑到她眼前,眼中带着浓稠的神情,「如今你可是信我了?我待你,是真心。」
「所以你才一直对我这样好……」梁以柔自言自语着,终于有了答案。
「不,不够好。」完颜千里看着她的眼,「还是让你受了委屈,怀着孩子还要因为我难过。」他一手滑下,轻轻的落在梁以柔的小腹上,跟着又将唇凑到他耳边,呵着气,「皇上的赐婚逆不得,为了我们的孩子忍一忍,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信我。」
梁以柔头微微一侧,脸颊贴着完颜千里的耳……她信。
完颜千里的真情吐露,终于是将两人之间的疙瘩解开了。
然而他们的生活却并未因此丽平静下来,完颜千里始终没机会向赫连息未问清缘由,圣旨又早已发下,婚期也已由赫连息未拟定,所以即便完颜千里千万个不情愿,婚礼还是开始筹备了,不过好在赫连息未还有些人性,让梁以柔与齐硕公主平辈入府,不分大小。
但一个贵为公主,一个身分不明,说是平辈,总还是不同的,筹备婚礼的时候,宫中的公公屡屡来找完颜千里敲订婚礼的细节,府里的人也再再细心布置将军府后方,特意为齐硕公主所建的公主府,而梁以柔这边,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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