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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梦(23)



“靠!你是武神!”海英大叫。他几乎不太看电影,当然没去观赏什么武神黄昏,不过,罗煌这张脸近期曝光率高到他走在街上不小心踢起石子弹中墙柱,上头就是一张有罗煌脸庞的海报。

“参观海事历史博物,入口在十楼,你现在往下十八层。”罗煌直视海英。“或者,需要我送你下去?”

说得好像要送他下地狱!

海英浑身忽窜哆嗦。“那倒不用。”斜眼朝景未央瞄看。“王子——喔,不,现在要叫你武神,借一步说话。”冒着被过肩摔的危险,他防备地搭抓学武之人的臂膀。

罗煌皱眉。“你跟踪未央上到这二十八楼?”

“我没有。”海英压低声音。“我说前面的女士找我谈事,楼下的家伙就没阻挡我太久——”

“所以,你说了谎。”罗煌身形一移。

海英急言。“别动粗,我没说谎。”他指指景未央。“她昨晚到我们总部……问我要不要给她精子,我知道她是喝醉啦,但她留名片给我,还说她喜欢我身上的味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最真实的动物性讯息吗?费洛蒙、费洛蒙,你知道吧——”

“滚。”罗煌嗓音沈得恐怖。“去参观你的海事历史海底沉宝——”

“再见。”真正的男子汉懂得何时该干脆,海英一溜烟不见人影。

转过身,空气凝结得居然迸开裂痕,曲折在景未央与罗煌之间。他们两人对望着,话也不说了,裂痕急速扩大,冒满无形电刺,仿佛谁先踏一步,就得被惩罚。

“未央姊还在啊!”这嗓音像导电黄金雨让他们都震了一下,各自回身。

“该走了。”男人迳自往电梯间移行。

“未央姊要不要一起去?”女孩在问。

“我和蓝获律师有约,先回办公室。”女人不搭电梯。

“那我帮你外带些好吃的点心,免得你忙得没时间用餐。啊!我记得未央姊喜欢吃焦糖大黄派……等我帮你带回来。”女孩说完,贴心亲吻她脸颊,跟上男人步伐。

她听见他们走远了,听见电梯开门声,不知为什么眼睛有点湿。

“未央姊是不是在监视我们?”

原本应该在Red Anchor地下一楼天井回廊花园的brunchbar用餐,比较安全,不受干扰,偏偏罗煌今天要走出Red Anchor,走得远远,去绕逛正在举办竞赛帆船巡回展览、聚集众多媒体的海滩,让眼尖的水上运动记者越界,把赛艇硬是拍成武神和新人Regen形影相随的照片。

何蕊恩说:“刚刚在海滩有人在偷拍我们……”一路上,靠她一个人说话,说得她肚子好饿。武神大哥耍自闭,出了Red Anchor,不吐一字,也不知要带她去哪个餐馆。

时间无情而柔软。她右手展览活动发送的花朵萎了,左手跟小贩买来的冰淇淋融得她来不及吃,她干脆把它们一起丢在路边垃圾桶。

一个东西敲到她额角,她抬仰脸庞,阳光稀疏穿漏,旋旋晃晃闪折,原来这路树绑了好多瓶子!

“罗煌!”这叫声像是遇上大麻烦。

罗煌停止前行,回首。何蕊恩驻足一棵路树下,招手要他过去。

“你看,好有趣喔!”何蕊恩轻碰每一个绑绳悬坠的瓶子,开心笑说:“我喜欢这种神秘的瓶瓶罐罐,好像里面都有一个Sibyl——”

“这是预言瓶。”罗煌走过来,终于开金口。

何蕊恩惊讶地道:“预言瓶?!所以里面真的有Sibyl——喂喂,你要什么?”凑耳聆听有无“我要死”的回音。

罗煌唇角微挑,笑了,大手往何蕊恩柔荑一牵,拉着她走过下一棵苹果树。

都有瓶子。每棵树都有各式各色琉璃瓶。何蕊恩看得出神,步履轻快唱起歌来。

“听说苹果花屿的苹果树开花不结果,不,不,不是不结果,是结特别的果——”

“这是苹果花屿的习俗,”罗煌听着何蕊恩即兴哼吟的嗓音,一面说:“家里有小孩满七岁的父母会到海滩拣一粒沙,放进瓶中,当作预言——”

“预言什么?”何蕊恩停下歌声,问着罗煌。

罗煌看着何蕊恩被阳光晒得薄染红晕的美颜,说:“你想预言什么?”

何蕊恩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摆开他的手,跑到他前方,旋身裙摆飞扬,倒退着走,美眸流转,古里古怪地说:“我预言我们很快会成为绯闻男女主角。”

“嗯,预言成立,去拣一粒沙放进琉璃瓶,挂上树枝,等着应验。”罗煌大步一跨,手一捞。

“啊!”何蕊恩大叫,倒进罗煌臂弯中。

回头站直,岩板步道边突起的消防栓害她差一点倒栽葱。

“小心看路。”罗煌扶正何蕊恩的腰身,捡起她抛掉的小手提包。

何蕊恩拍抚胸口,平缓急跳的心律。“我以为是什么东西挡在路中——”

“你走太旁边了。”罗煌还她手提包,再次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他高大的身旁。“别再放开我的手。”

“好。”何蕊恩轻快地答应。“要搞绯闻!”她聪明伶俐。“未央姊是不是在监视我们?”这次,她握紧他的手问。

“怎么说?”罗煌心情已没那么糟。

何蕊恩直接说:“未央姊不住宿舍,可是她好像每天都来?她怕旗下明星乱搞男女关系,所以每天来监视,对吧?我猜她家里有秘密联机画面,她成天坐在屏幕前,把我们当楚门——”

“未央不会做这种事。”罗煌插言。

何蕊恩偏眸一瞧他的侧脸,红唇斜扬。“果然没错……”她说:“那是未央姊的毛发对不对?你们一直在一起,偷偷在一起,对不对?你们年少一起演戏时就恋爱了,对不对?你很爱她,对不对?”

那些画面,那些画面在脑海闪跳,这每一个问题,每一个梦,累积一个甜蜜,累积一个苦闷……

“你现在是记者吗?”罗煌并不想隐瞒被何蕊恩说对的事。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的秘密。”她不是记者,但她觉得她可以跟罗煌做很好的朋友。

“不怕我出卖你?”

“你才该怕,我知道你收集女人阴毛——”

“女先知,去拣沙吧——”

挂好预言瓶,找到一家店名“西柏”的餐馆,选了一个幽静的角落,他们真像恋爱中的男女。

她说:“你会不会驾驶帆船?”

“我有一艘鹤栖号,专走荆棘海。”他回答。

她说:“下次到我的家乡参加远航赛,我帮你编一个扶桑花环——”

“好。”他承诺。

“坐上鹤栖号,那么,我们可以在海上比翼双飞——”

“这是当然。”

餐馆里,灯光细得犹若女性呓语。她的眼神飘烁不定,唇瓣浅碰杯缘,啜一口隆河谷地出产的粉红酒。

“是不是倒出来太久,没了味?”蓝获放下刀叉,取口布,优雅擦拭嘴角,看着对座的景未央问道:“龙虾的蒜味酱汁会不会太抢味?”

景未央放下杯子,摇摇头。“对不起,蓝叔叔。”

蓝获微笑,执起餐具,继续用餐。“你在想什么?未央,不好好用餐,就没法好好做事——”

“嗯。”景未央垂眸,拿刀叉切食餐盘里的海鲜。

“你父亲的遗嘱里没有关于你们非要有继承者的秘密但书,你不用担心。”蓝获摆定刀叉,喝水,再啜饮几口红酒。“唯一的但书已经被现实推翻,你的能力不输你哥哥,这些年,你用自己拍戏的酬劳维持Red Anchor不被Blue Compass取代,现在还重组船队,不是吗?”

“只有一艘打捞船而已,还不是船队。”景未央说。

昨天傍晚,她意外接到兄长的晚餐邀约,兄长说已经派车在RA大楼广场等她,他们兄妹好久不曾一起用餐,她该赏个脸。

她知道,对付兄长,拒绝或回避是没用的。她下楼赴约,坐上Blue Compass的公务车,到了他们的总部——不是景家大宅,景家大宅在她帮祭广泽工作的时期,已经回到她手上,这点,兄长没有为难她太多,她把兄长代垫的维修费用加利息偿清后,Blue Compass就退出那幢古宅,在郊区另辟巍峨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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