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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情(27)



荑——和母亲的一样,那握住她的手势,每根手指既嵌着她又包裹

着她,掌心温泽贴熨她的手背……像妈妈一样—一

眼泪突然啪地掉了下来,她慌张地抬眸。“对不起——”

“好了,你别这样激动,会吓坏平小姐。”祭雨丰站在妻子背后,

大掌握着她的肩。“你坐下来喝杯茶,事情我来说。”

平晚翠愣着美颜,看着那男人拿着方帕的手凌越妻子肩侧,递

至她眼前。

“你怎么了?小女孩。”祭雨丰嗓调温和。“把脸擦一擦吧——”

这大概就是父亲的感觉。平晚翠心在抖颤,美眸直瞅眼前男女。

他们忽而模糊忽而清晰,一下变成站在帆船船舷的她的父母。事实

上,他们比她的父母应该大了十几岁,但他们青春的脸庞蒙了灿烂

光芒,就像在看着他们心爱的小女儿一样看着她。

她的眼泪哗哗地滑下脸庞。

“晚翠……”皇春实拿过丈夫手中的方帕,擦拭平晚翠的泪颜。

“对不起,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她太心急了。又不是不知道荷

庭的执拗,她怎能如此为难这柔弱的女孩。

平晚翠摇摇头。“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两个女人快要哭成一团了。祭雨丰开口:“就跟那小子说,他要

继续姓欧阳就姓欧阳吧,不想回皇家,至少上祭家看看关心他的雨

丰姑丈,春实姑姑,他的父亲在我岛上还有一幢大房子,他到底还要

不要?不要的话,我会请人铲平,空下地送给农场养畜生……他都在

加汀岛住了四年,竟一次也没上祭家海岛拜访我,让姑丈我相当不

高兴……”

祭雨丰滔滔不绝。平晚翠听着。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一个上午

雨势没停。

欧阳荷庭脸色阴沉,心情坏透了。皇家,皇夏生,一整个浑蛋该

死!

罗马是一个大晴天。归途海象平和,皇家信天翁在阳光里翱翔,

同船旅客各个洋溢着度假喜悦,全世界只剩加汀岛的倾盆大雨天跟

他站在同一阵线。

一下船,欧阳荷庭奔入雨幕之中,不搭任何接驳车。闪电划过

他头顶的厚重乌云,他不怕,他时时刻刻写好遗书,等死神!

欧阳荷庭踩过一地被雨打落的扶桑花,想起平晚翠庭园也有扶

桑花,她曾经摘下一桑花,拔掉花梗萼片,让他衔着花托吸取花蜜,

那滋味很清甜。他现在需要她的温柔!

加快双腿迈动,欧阳荷庭回到了情侣巷。二十二号门,在他还

没接近前,已开启。

她知道他回来了!

欧阳荷庭跑上前。雷声轰隆地劈下。他撞着一把黑伞,持伞的

人出声。

“荷庭堂叔——”

“荷庭!”另一道女性嗓音扬起。“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回来

不是晚翠。说话的女人不是晚翠。

“雨这么大,够怎么没撑把伞——”皇春实取过丈夫手中的握把,

将伞移至欧阳荷庭头上。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欧阳荷庭看着挡住屋门的三抹人影。

雨声很大,雨水从临海大道奔泻下来,漫过鞋尖。 ‘

“我们来很久了,你现在才出现,真有礼貌呀……”祭雨丰拿回

妻子挡在欧阳荷庭头上的伞。浑小子已经一身湿,用伞根本多余,

就让这场雨好好淋他个清醒吧!”手搭上妻子肩膀,他说:“我们该

走——”

“我想同荷庭说几句话。”皇春实打断丈夫的嗓音。

“该说的我们都与晚翠说了,就由她转告这小子……”祭雨丰挟

着妻子,脚下缓挪。

平晚翠送客的身影,一部位一部位,由左而右地被揭显出来,映

入他渗进雨水的琥珀色眼帘。雨好大,大到他眸底。幸好她戴了雨

帽,站在这儿、站在那儿、站在他眼中,都不担心雨淋。

“宇穹,上路了。”

“晚辈告辞了,荷庭堂叔。”

雨中来雨中去,撞上他归期的三人,走得连脚步声也没有。

他听见她在移动,雨早模糊了他的视线,直到她拉起他的手,他

才知道她接近他。

“你回来了,进来吧……”

屋里,亮着扶桑花吊灯。她双眼红红的,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哭

过。她从来以柔柔的微笑面对他。两只猫昧开心欢喜见他归来,跳

上他大腿打滚着。

欧阳荷庭抚着被自己身上雨水弄湿的两个小家伙,看着桌上来

不及收的茶杯和点心盘。

“等会儿先泡个澡,热水已经在放了。”平晚翠走向坐在双人沙

发的欧阳荷庭,轻柔地用手上的干巾擦他的发。“义大利方面有什

么事吗?你去了好久,亚当夏娃为了这个吵翻天……”她拿出裙子边

袋里的软木塞老鼠,摊在手心给他看。

欧阳荷庭沉默着,大掌持续抚摸亚当和夏娃。

他没说话,她也没再出声,把软木塞老鼠摆在桌上。两只猫咪

敏感地看了一眼.跳离他的腿,转移阵地占据桌子,玩起软木塞老鼠。

她专心擦着他的发。空气里,只有幽微的沙沙响。

“喵——”猫叫加入单调的沙沙响里。 .

欧阳荷庭看着桌上滚玩软木塞老鼠的两只猫:“他们说了什

么?”终于开口,嗓音沉闱闱,像今天的黑雨幕。

“喵——喵——”两只猫前爪各压半截软木塞老鼠,有点不相让

地抢玩。

“祭家是加汀岛西方那座高原海岛吗?”她幽幽开口。他从来没

带她去的地方。“我以前跟妈妈去过一次,那儿的菜园湾港城很漂

亮,我们去那儿买葡萄酒……荷庭,你不是也喜欢喝那儿农场酿的

葡萄酒吗·”

“喵——喵——咯——”两只猫儿一面压着软木塞老鼠,一面朝

对方挥爪。

“荷庭,”她的嗓音继续着。“他们希望你回去——”

“不可能!”欧阳荷庭吼道,猛地站起。

平晚翠神情凝定,水光闪烁的双眸映出他冷肃的脸。

“回去哪里?那些人现在连我父亲的出版社都拿去了!”愤怒爆

发。欧阳荷庭去了义大利,才知道出版社在皇家大长辈的操弄下,

易了主,说是父亲当年创立时用的是家族公有资金,出版社本就是

家族资产一部分!以父亲为名的事物,一项一项从他手中失去,在大

家族体系下,这等于被消灭!父亲这一房在皇家已无存在意义,他早

就不可能回去!

“他们说你就算不回皇家,也得上祭家……”沉静过后,平晚翠

又说:“你父亲在那儿还有一幢房子,他们希望我们住到那儿——”

“我们?”欧阳荷庭铁青着脸。“所以,你答应他们了?”

平晚翠垂眸,淡淡地说:“他们是你的姑丈和姑姑——”

“要住你自己去住!”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冲口怒吼。

“喵——喵——喵——喵——”两只猫咪终是严重吵了起来,撞

掉桌上瓷杯瓷盘。

骨瓷净净碎了一地。欧阳荷庭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荷庭!”平晚翠叫着,跑到门边。

什么也没看见,所有一切全被凶猛倾泻的雨吞噬。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吵得如此凶蛮,和屋外的暴雨雷电比悍。

几个小时过去了,平晚翠呆坐在窗边,听着两只猫咪狠叫的声

音。浴缸的水已经满到卧室外了。屋外一片湿,屋内也一片湿。她

知道这场雨不会停,起身去拿开猫爪下的软木塞老鼠。

“不要吵了……”她说着。

“喵——”两只猫不知节制,挥出的爪收不回来,在她白皙的手

臂抓下血痕。

平晚翠缩了一下,两手紧紧握着软木塞,揪着胸口,两行清泪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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