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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喜将军凯旋归来!”众人对着浩荡的队伍行礼恭迎。
杜痕在主人示意下一扬手,整个行进的队伍停下。
“将军,一路辛苦了!”宰相朝正下了马背而来的浪风行作揖。
“相爷,风行一介晚辈,怎敢劳老相爷亲自迎接!”浪风行对这个他自小就敬重的长者,诚然回礼。
“是将军谦虚了,莫说老臣是奉旨传达圣意。今朝将军扬我中原天威,令边境贼寇闻之丧胆,这份英雄豪气,就足够令老臣大礼迎之。”
“奉旨传达圣意!”听得此言,他不禁皱眉。都已要进宫了,还有何事要当朝宰相候在皇城前?
“是的,臣特来传达陛下口谕,圣上体恤众位将领远征长途跋涉之苦,特命将军和高家宗长今日免上朝回奏,待回府休养生息后,明朝再上朝面圣。”
“皇上真是爱护臣民,既是如此,将军,相爷还有诸位宗长,晴雪失礼先行一步了。”
坐在轿内的高晴雪,拥皇帝所允诺的权利,随军远征,可于帘幕后接旨或传达命令,如非必要,不用特意出现于众人前。因军队向来没有女子上战场随行,而此次事出特例,为怕她的女子身分和绝色的容颜影响军心,才授此一特权!
帘幕后的声音朝前来迎接的高家执事长辈高千东命令道:“千东叔,走吧!”
“晴雪,”浪风行唤住她。“记住你的承诺!”回应他的是那熟悉的飘忽淡笑。浪风行的目光始终锁住在清风,舞影护送下已走远的高晴雪,直到宰相的声音传来,才拉回他的注意力。
“将军,陛下另有交代,要你回府前先入宫面圣。”
高家。
晴雪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净身完毕,换着染着白樱花瓣淡紫色绫罗,绾起的发垂丝飘散,一身士人的装束显得清艳端雅,眩惑得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宗长,是否要先命人传膳好提早休息,否则明朝破晓就得上朝面圣了。”随侍的婢女们关切地问道。
晴雪微笑地挥手斥退周遭人。“清风,舞影!”
“雪少主!”一直守护住房门口的两人进来。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这几个月来够辛苦了,在高家不会有什么事的,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清风,舞影带有武将的骨性,以命令和主人的生命为第一,晴雪明白若不特别加上后面一句,他们还是会坚守到底。这两人是皇帝别派来保护她的,是以称她为“少主”而不以高家人的“宗主”称呼,严格讲来,他们隶属军队,是浪风行的麾下。
“是!”这两人一听,赶紧退下,不敢打扰她的休息。
“月梵幽筑”就像红尘中的桃花源,是高家一处闲人勿进的禁地。两旁的木棉树正当茂盛时节,绒般的细雪盘结枝桠,缕缕丝白,随风抽絮飘飞,拟如化外幻境。古筝的旋律随着潺潺流水倾泻,令人心神俱醉。走过台阶,沿着铺陈开来绿茵,每一处都漾着风雅的韵致,走进庭院深处,但见碧澈的湖波上,白石雕砌的亭台掩在垂柳绿荫中,一位极为俊美的孺衣少年,抚着石桌上的筝琴,案上一只香炉轻烟袅袅。高晴雪来到“星诛亭”的石阶前,这少年的筝琴音韵停了下来,虽是弱冠之龄,却有着沈雅气度,双眼更有洞烛世情的犀锐,如璧玉般的面庞凝着轻幽,绝尘的气质与高晴雪十分相似,他却将冷完全流露于外,带着距离的孤傲。
“什么事?”他连头都不回地吐着无温语调。
“特地来看你,不高兴吗?云弟。”高晴雪迳自绽放清柔的微笑,毫不在意地走进亭中。少年正是高家前代当家主的唯一嫡传独子,高云朗,也是高晴雪的义弟。
“现在你看过,可以走了。”
“好段时间不见,何忍这么冷淡,莫不成是怨我没死在战场上?”她轻笑自若地在他眼前坐下。
高云朗淡睨她,冷笑道:“将你丢在一堆恶人中,最后存活的绝对会是你,一个战场结果得了你吗?”
“唉,原来在我亲爱的弟弟眼中,我这姊姊是天下恶人之最!”她无奈地以食指敲敲自己的额头,反倒显露几分稚气。
“哼,我还宁愿你是天下大恶人,纯粹的恶,只可惜你什么都不是!”
“哦。”她有趣地双手支颐,天真地眨着眼,像是一个听故事的小女孩。“那你说我是什么呢?”
“你可以是好人,坏人,也可以是大善人和极恶人,这才是最教人可怕的,因为你是同时共有‘圣’与‘邪’的祸根!”
“密谋协议!你说晴雪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让我出华山!”皇宫偏殿里,浪风行对着他的皇兄中原圣帝吼着。
“阿九!”皇上沈声喝着九弟的小名。“你往常的冷静都到哪去了?以你这种样子,就一辈子等着被高晴雪耍到底!”看着平日总是稳重内敛的厶弟,此刻烦噪地怒扒额前乱发,像头关在牢笼里的猛狮正慢慢被激起!
“耍?不!不会,皇兄,你错了,晴雪不可能,也不会耍我,她对我是真心的!”
难以接受这刺眼的字眼,浪风行完全不理眼前的人是他的大哥——当今圣上——只一味地驳斥这令他深觉荒谬至极的话。
“阿九,睁开你的心和眼,江湖奇侠浪风行,无论文武皆堪称绝代,你擅兵法,拥有天生的神力,对事情更有精辟的透析能力,一遇上高晴雪你连神智都被蒙了吗?”皇上一叹。“如非为了让你出华山相助,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和高晴雪谈这样的条件。”九皇弟朱麟和他虽是同父异母,更相差了二十多岁,却自幼便由他督导成长,虽为兄弟,但是对这个外型与能力皆出众非凡的厶弟,他待他更如爱子般,也因此,就像每个兄长或父亲的期望,他总希望这个生性豪野飘泊的厶弟能定下来,有一番事业作为,明明是天纵的英才,莫说是他的皇弟,怎么说,最具慧眼识贤的他,也不能放任这份才华随波逐流隐没尘世。
“不,我不相信,我知道她上华山是为了替你传达旨意。但是,她不可能会拿感情来骗我,她爱我,她真的爱我,她的心和人是我的!”他咆哮,原本阳光似的潇洒神采,早为狂狷的野茫给取代。浪风行永难忘怀和晴雪在“朝阳楼”的初逢,明月下,她的容颜,风采,是如何的令他惊艳!
华山之顶,地形高峻险恶,终年云雾,更有崇高天下的气势,因而有许多灵迹仙踪之传。而朝阳楼居然建于云海奇石间,是奇观,也代表了主人凛凛傲视的风骨与不凡,因为天下少有人能上得了朝阳楼,就算有绝佳的轻功登得了朝阳楼,也难破解楼中侍卫杜痕,冷扬的把守,所以江湖中,浪风行这个名字就是“高深,神秘”!因他虽驰名天下,却少有人见过。这些却在一次月圆时,教一名女子完全改观。
当一曲深幽的箫声回整栋朝阳楼,令楼内的浪风行,杜痕,冷扬皆一怔,因为那灵亮的旋律,像在呼唤,也像在挑衅,这武林中无人敢擅入的朝阳楼,对这箫的主人而言,竟是悠然得如入无人之境!然而箫声是如此勾动心弦,当浪风行随着箫声来到屋后的亭子时,一名清尘绝雅的少年,持箫倚栏朝他浅然一笑。这一笑,耀亮了周遭,也令他整个人完全愣住。因为那雪冰般净艳容颜,彷佛集天地之灵,美得清雅,却又艳得圣洁,更令他明白,眼前是娉婷俏红妆!
“尘间浪,醉天下,一奇侠!”来人以逸丽的笑靥,脆柔的嗓音道。“江湖奇侠浪风行,也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弟!”
“你是皇兄派来的。”见到她腰间所系的金丝结带,确定了她的身份。“皇兄可真是不死心呀,派了无数人,却没有一个成功。”从八年前老皇帝驾崩后,他便浪迹天涯,闯荡江湖,最后隐居于华山朝阳楼。历年来当今圣上派出了无数人追查他的行踪,一心要这个厶弟返回朝廷,留在他身边效力。“这一次也不会成功吗?风行。”她自然地呼唤他纵横江湖的名,低喃中带着天成的妩媚。连自忖绝不会受女色所惑的浪风行都不禁心荡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