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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看在咱们相交多年的份上,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看在我也喜欢你的份上,帮我一把好吗?”哀威之色,溢于言表。
这石墙该如何打开?聂箸文和射月在声音传出之处摸了又摸,竟找不到一处缝隙。
不能再拖延了!听得出来,里面的韩齐彦已处于疯狂边缘,再这样下去,恐会对自行不利!
击破它!
聂箸文与射月交换一下眼色,有默契地后退三步,准备运出内力击破石墙。
“不可!”
在两人即将运功之际,身后传来冷冷低语。
两人大惊,立即一回身,才发现石厅入口处有了淡淡灯光,一张冷淡的女子脸庞映在光下。
聂箸文一眯眸,一种熟悉感立刻袭上心头。
“小……小嫂子!”真是义兄楚天眉的小妻子?
女子并不答,只举步来到石墙前,弯腰在石墙脚轻轻一按。
只听一阵吱吱轻响,石墙竟整面陷了下去。
再也顾不得其它,待石墙顶部有了尺宽缝隙,聂箸文便纵身穿过缝隙,跃进墙的另一侧。
首先入眼的,是面他而坐于桌后的伍自行。
“自行!”他低哑轻唤,望着妻子消瘦的面庞,竟再也动不了步子上前。
“聂箸文!”惊诧于石墙的下陷,韩齐彦原本顿住了动作,但一见到最不想见的人,一下子又醒悟过来,忙又冲上前想拉住伍自行。
未料,他还没动作,便被随后跃进来的射月捉住,拉了出去。
不大的石屋里,只剩下一坐一站,默默凝视的两个有情人。
自行憔悴了好多!聂箸文嘴唇颤了颤,说不出一个字,分离许久的相思不知该怎样倾诉。
自行双手撑桌,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冲过去用力搂住妻子。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将悬在半空的心放回胸腔,自行——安全地在他怀间!
寻回了自行,聂箸文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因着他义兄的情义及韩雁的帮助之恩,他不再追究韩齐彦的过错,只在拜访了韩齐彦的父亲之后,便带着妻子启城回京了。
他知道,韩齐彦其实早就喜欢上了自行,只是没有机会向她表白而已。
对于一个因喜欢而行为偏激的失意人,他无法狠下心去认真报复。毕立见,喜欢一个人是没有过错的。
况且,韩齐彦至少也救了他的自行一次,对他来讲,其实是一生的大恩人。
他对韩齐彦,只有深深的可怜。
这世间每一个人,再怎样风风光光,背后都自有说不出的悲苦。自行既然不想再追究此事了,他便更无权利。
只是,在他们离开云南之前,他想再见韩雁一面,告诉她,楚天眉八年来为了寻她,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大的心力,再怎样恨他,也该见他一面,两个人当面讲清楚啊!
但,韩雁自在石洞内帮他开启石墙后,便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曾问过自行,自行也只淡淡提了一句,八年前她偶尔外出,随手帮了韩雁一把,除此之外,便闭口不再言及其它。
但他知这次韩雁在暗中帮了自行不少,否则她绝对待不到他来此,早已被疯狂的韩齐彦伤害了,
虽不知韩雁去向,他还是派人给江南的义兄楚天眉送去了个讯息,告知韩雁现在的状况。
在他和大哥的几位好友里,楚天眉是最早成亲的一个。
他十九岁便迎娶了十二岁的哑女韩雁,两人甚是恩爱。只是,因楚母及其姊姊的从中作梗,八年前两人因故分离,韩雁离家出走,再无音讯。
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落得劳燕分飞的结局。
他寻得了人生的幸福,有了爱人陪伴,也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茫茫人世间,一颗契合的心,并非轻易得来。
得之,则该惜之……
伍自行回到京城聂府后,便病倒了。
那病来势极猛,不过一刻间,原本正与大家笑谈的自行呛咳了几声,突然哇地呕出一口血来,拉着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遍请了京中名医,不料每一位大夫都摇头叹息,束手无措。
只说她除了身体衰弱气虚之外,并无什么毛病,会昏睡了五日,并且高烧不退!是因为心中郁结所致,要想康复,只能靠她自己,因为心病还须心药来医,人间的药石,除不了她的心病。
可,自行心中究竟郁积了什么伤心事?
聂箸文自伍自行病倒后,便一直守在她的榻前,握着她的手,任谁也劝不离床榻一步。
他心痛啊!明知自行再也承受不了太多的悲苦,他却无法替她分担一二。
他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唤回沉在恶梦之中的自行?才能拥有一个再也没有伤心往事的自行?
他该怎样做呢?
昏迷中的伍自行不断低喃,急促的喘息,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愤恨。
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好遥远好遥远的苏州金府,躲在阴暗的树林黑影里,胆颤心惊地听那些手足情深的同胞兄长们大声嘲笑,恨恨地斥骂金十三!
怎能这样?
她只想尽心打理好金府布行,从没有想过要篡夺权位啊!
她日夜不歇地拚命,为的是金府,是她的家人啊!她难道付出的还不够吗?
他们怎能如防贼一般地防着她?他们怎能在笑对她的背后,狠下心来烧死她!
她是他们的亲妹子啊!
她拚命摇头,浑身颤抖地拚命逃,拚命逃……不知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直到她再也无力,跑到她绝望的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被大火吞噬!
天,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这是哪里?
她睁大眸子,小心翼翼地审视眼前的景象,阳光暖暖地洒在她冷汗浸湿的身上,微微的风儿轻轻为她拂去一身的污渍,清新的舒爽气息悄悄洗去她心中满满的愤恨。
她不由得勾起唇,深深吸上一口清甜的空气。
啊……好舒服!
如果,她能永远停留在这美丽的仙境里,该有多好!
可,那紧迫于她身后的恶魔岂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不过一眨眼间,她又陷进深深的泥淖里,满怀的恐惧,一动不能动地看着那个一直隐在她身后的模糊影子,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身前显出清晰的实体,狰狞的笑容在她无法闭合的瞳孔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你逃不出我手心的!”那个实体露出和善的笑容,看在她眼里,却是那么恐怖!
“认命吧!你是我金府的谋利工具,永不会有自由的那—天到来!走,快跟我回去!”一只犹如来自阴曹地府的黑手,紧紧攫住她的脖颈,令她几乎窒息。
她不想再回到那充满背叛、充满恐惧的阴冷地府!
她不要回去!
她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直到一柄冰冷的匕首逼在她的颈上。
她愕然!
她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算什么?
“我控制不了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阴狠的笑语轻轻飘入她的耳中。
那么亲切的笑声、那么慈祥的笑容,却伴随着一柄幽光森森的利刃而来!
怎能这样……
她欠他什么?她只欠他一滴赋予她生命的血而已,她和他之间也仅有这可怜的一滴血相连而已!
她为他卖命了二十年,抛弃所有为他拚命了二十年,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难道她所付出的还不够偿还那不显眼的一滴血吗?
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逃离这可怕又可笑的一切?
呕————
猛地瞪大双眸,榻上的伍自行一下子直挺挺坐起身子,一口鲜红的血猛地呕了出来。
“自行!”
聂箸文眼见这一幕,几乎也要跟着呕出一口血来。
“自行,你醒一醒!”
他握紧那双冰冷的手,望着又倒卧床榻的人儿痛苦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