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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25)

他是申天南啊,金陵赫赫有名的申天南!

第二天一早他再来,得到的结果却竟然是棋老板早就又出门了!傍晚再来,棋老板身体欠妥,实在是不宜会客!

他暗恼,知人家其实不过是推脱之辞。

但,这却是寻找奉恩的唯一法子,他咬牙,忍下,索性连府也不回,便坐在马车里,顶着寒风萧萧北雪飘零地蹲在棋老板府邸之外,一夜到天明!

我看你这下如何!

许是棋老板也知耍人是有限度的,当他第五次求见时,终于被客客气气地迎了进去。

同样是用来待客的雅致花厅里,或坐或站着四五个人,他无心思去仔细端详在场的人物,一眼捉到了他那离家的逃妻正垂首落座在花厅西侧,便立刻走了过去,凝着头也不肯抬的奉恩,他心中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恼多一些还是欢喜多一些,只觉得悬了好几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他这个——不得不怜不爱的妻子啊。

“奉恩,你散心了这好几日,心情好些了吗?”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叹口气,他顾不得尚有其他人在场,握住奉恩搁在膝上的素手,蹲下身与她四目互凝,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

奉恩任他握着自己双手,也任他望着自己,便是神色淡然地不言不语。

“奉恩,”见妻子如此神情,申天南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憋在心里好几日的话说了出来,“我那日……我向你认错还不成吗?我知我就算怎么也不该气糊了双眼同你说出那样的话来……你就,你就原谅我的无心之过,你就当我是得了失心疯了!好么?”

奉恩只静静地听他说,还是淡着一张脸,喜怒什么也不显。

“奉恩——”他拉长语调,握紧她的手,“你若是因为那张薄纸的缘故才、才……”离家出走的话他不敢说出来,“我向你起誓,我娶你绝对不是因为那张纸的缘故!”见妻子突然黯淡了双眼,他心中暗恼,恨自己没有长脑子,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我承认,我当初娶你是、是因为我知道奉恩可以是一位好妻子,是为了我,自私的缘故,可我、可我是真的要奉恩成为我的妻子啊,这辈子只要奉恩一个女人成为我的妻子——”耳尖地听到身后传来窃窃的笑语,他更恼,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硬起头皮继续往下说——

“奉恩,我知道我很卑鄙,不该仗凭着你喜欢我就——”手突然被用力挥了开,他心一慌忙又用力地握上去,握得紧紧地,死不肯再被她挣脱,“奉恩!你先不要恼,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是知道你喜欢我,可我其实有时候也很迟钝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年前你重新进府来,我、我说实话,我只是很高兴罢了,因为我还真的不习惯身边缺了奉恩呢!是大管家告诉我,告诉我奉恩是喜欢着我的——我很欢喜,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真的很欢喜——”

“是男人都会得意自己被人喜欢的吧?”身后,凉凉地传来风凉话。

他僵了一下,脸皮有些黑下来,但见妻子依然不喜不怒的样子,咬咬牙,他忍下嘲讽,将自己所有的诚恳奉出来:“奉恩,我前些年抱着私心对待你的确是我的不对,我、我更不该随口拿着、拿着——”

“拿着‘我会娶奉恩’的幌子欺骗了奉恩单纯的心?”热心的提示,再次从他身后飘过来。

他恼甚,却又没法子生气,只能咬着牙继续对着妻子柔声细语。

“奉恩,你就当我少不更事,你就当我是一头笨猪,你就不要再气我恼我了,好不好?”

结果,他的真挚换来的却是奉恩冷冷的一哼!

甚至,连头也转开了,再不肯望他。

这个男人真是一句甜言蜜语也不会讲啊。

一句“我喜欢你”难道真的比不上他的男人脸面重要啊?

花厅里竖着耳朵的所有人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奉恩!”申天南自然不晓得身后众人们对他的评价,只紧张地凝着眼前的女子,脑子中快乱成一团了,“如果你不肯原谅我,那你就大声地骂我一顿、甚至是打我一顿也好啊!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老是生气是会伤了身子的。”

他说到做到地凑上老脸,合起眼睛,准备挨痛。

但等了好一会儿,奉恩却依然是不言不语的。

“奉恩?”他微微张开眼,小心地望向妻子,见她虽依然不喜不怒的,眼眸中却有了丝丝的波动,便知她其实已经心软了许多,不由放下心了,“你不生我气啦?”

“再气下去,如果真的被气死了怎么办?申大公子,那样的话你的一千两银子可就真的打了水漂喽!”煽风点火的话又从他身后煽过来了。

到底是谁那么的心如毒蝎、见不得人家夫妻和好?!

“奉恩,那、那张薄纸只是给了我永远留下你的理由啊,才不是我要的结果!”天哪,他费了多大的口舌啊,怎么话题又绕了回来?!

“好了,我告诉你实情!”再不说出来他就不要再自称是名镇江南的申天南了!

“那张纸的确是你义父他们主动找我签下的,但你那秀才的小弟却是有别的想法的!他告诉我说,说他那位姐姐好傻的,明明可以不背起来的重担却偏偏死也要地担起来!他还说,他那位傻姐姐为他们一家做的够多的啦,她根本就不欠他们一家什么的,什么狗屁的恩情,从来是没有过的!反过来,还是他们一家欠了他那好姐姐无数的恩情!那张薄纸让他再也无颜见他的好姐姐,但他说,如果那张纸可以割断他那好姐姐的傻气举动,他是举双手赞同的!”

叹口气,他正色地望着眼眸中渐渐氲了水雾的女子,对着她肯定地点头。

“奉恩,至少你那秀才弟弟没有舍弃你啊。他是为了要你过你自己的幸福生活才配合我,合演了逼你同我成亲的那一幕的。他还说,等他考取了功名,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来向我赎回那张薄薄的纸,他要他的好姐姐没有一点委屈地嫁我为妻。”

朦胧了视线的白雾,点点地化成了晶莹剔透的珍珠,慢慢淌下了蜜色的面颊。

“而我娶你,也是因为我不想要奉恩离开我啊。”轻轻抹去她脸颊的珍珠泪,申天南心疼地柔柔一笑,“你知道我娶你是因为你是我心目中的好妻子人选,可你知道我还有其他的因素吗?”

奉恩哼一声,扭了头,还是不肯理他。

他也不以为意,只继续笑着与她抹着眼泪。

“奉恩,不但你喜欢着我,而我也为你动了心啊,奉恩,我对你动心了呢。”

“尊驾的动心便是‘夜夜雨洒芙蓉帐,抱着其他美人渡春宵’啊,佩服,佩服,在下实在佩服得很哪。”

背后不屑的哼笑却再也无法惹恼他了,他现在只一心地在他动心了的妻子身上,其他,全当耳旁风刮过就算。

“奉恩,我知我这几年的——荒唐很让你不开心,可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啊,我就算再后悔了也是晚了。还记得那天我送你簪子时我同你说的话吗,奉恩?我说我从此后只要奉恩一个女人就好,其他的,我再也不要。”

“可身边总围绕着六七位的绝色美女啊,这话说出来谁信呢?再说,那天咱们上门拜访的时候,听闻主人家可正是身陷美人窝醉生梦死呢!”哼哼,男人哦,从来是说话不算数的——但身旁火辣辣的视线盯过来,煽风的人马上很识时务地合上了嘴巴。

她忘记了,她身边的某个男人可向来是说一是一的。

只顾讨好地笑眯眯,她暂时忘了身负的伟大任务。

“那是我气你啊。”申天南也很懂得察言观色,马上借机解释自己的无辜,双眼迎着妻子探询的视线,他神色坦荡,“谁叫你嫁了我,心里想着的还是你那秀才弟弟一家人?我,我也有吃、吃酸果子的时候啊,反正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去听听小曲也是、也是天下所有男人都会做出来的事!”他很聪明地将花厅里看热闹的无聊人等统统拖下水,“奉恩,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些‘待客周到’的主人家们:如果他们喜欢的女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别的男人,他们心里酸还是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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