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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刀和剑还不是一样?”她皱鼻不以为然。
“哪,让你看看一样不一样!”刷刷几剑,便将手中的坚硬石榴枝削成了簪子模样,再几剑细雕,一支木钗便做成了。
“送你!”伸长臂一探,便将木钗塞到她手里。
他虽不精雕刻,但自幼在府中见惯了玉雕师父手持刻刀的样子,小小的几手雕技,久了,自然也有一些。
削一只钗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怎么样?喜不喜欢?”见自行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他一笑。
木钗一端平滑,可用来簪住束发,一端稍宽,雕了一双交颈相栖的鸳鸯。
“这可是比翼齐飞哦!”他将自行的欣喜看入眼里,不由洋洋得意,盼能夸奖他几句。
“哪里齐飞了?”伍自行偏不顾他意,“我只看到了两只呆鸟头,翅膀在哪里呀?没翅膀怎么齐飞呀?”
“你找死!”忍不住从敞开的窗口扑进去,将巧笑倩兮的小女人狠狠扑压进软榻里,“我亲手做的,是我的一番情意耶!你不感动也就罢了,还敢笑它名字不好听?皮又痒了是不是?”咧唇歹毒一笑,放任自己顺情合理地吻上他的自行——
木钗,由此戴在了自行的发上,片刻不离。
愣愣瞪着掌中的半截木钗,只剩平滑的那一端。那两只交颈而栖的鸳鸯现在哪里?是丢在了找寻不到的隐蔽之地,还是仍在自行身上?!
它在哪里?
自行又在何方?
再也忍不住想念相思的煎熬,流血的掌再用力一握,那染红的木钗顿时又往掌中陷了几分,几要穿透掌背!
血,让它尽情流吧!或许等它流干了,他便再也不会有万蚁啮心的感受。
他静静坐着,垂眸静望那从掌心不断涌出的红液,浸没了掌中的钗子,浸湿了他的衣衫,悄悄流到了软榻之上。
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你疯啦!”
本想同妻子一起来陪陪亲弟,孰料一进花厅,聂修炜便见着了他不要命的举动。
“阿涛,快拿布巾来!”急步抢上去,紧紧攥住兄弟流血的手掌,将深扎进掌心的断钗拔出,“你不想要命了吗?你以为你这样自残,自行知道了会开心地笑吗?”用布巾将伤口裹起扎紧,他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那支木钗?”不敢去摸那染满了红血的钗子,阿涛只仔细地瞧,“那两只呆鸟头呢?”她见自行整日插在束发上,所以知道木钗的形状。
聂箸文任他大哥与他包扎手掌,只盯着木钗,摇摇头。
“它叫比翼齐飞是不是?自行说,没有翅膀怎么飞呀?还齐飞呢!”粗心的人忘了给鸟雕上翅膀啦!
“阿涛,你少讲两句,成吗?”亲弟已是这般疯狂模样,自己的妻子却还少根筋地在取笑!
“本来嘛!箸文是忘了雕鸟的翅膀啊,那两只鸟只好呆呆齐坐喽,根本齐——飞不了嘛!”
“阿涛——”刚要再阻妻子胡言乱语,却瞥见亲弟的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怎么了,箸文?”
“齐、齐、齐飞!”聂箸文结结巴巴,抖抖地用手指着钗子,“齐飞!自行的意思是‘齐’!”
“齐?”
“韩齐彦!”天哪,他怎会忘了这一号人物!
虽只见过韩齐彦两次,他却明白那位云南韩氏药堂的少主对自行有一种不亚于他的炽烈情感!
“韩齐彦?”聂修炜皱眉,这半截断掉的钗子是如此意思吗?“那枚金扣子你又做何解释?”
聂箸文闻言从怀中立刻掏出金扣,不经意看到扣子上的“非”形雕纹——“非金?不是苏州金府!”
他以前只以为金扣意即指金府,可却从未仔细看过扣上的花纹!
他们全想错了!
若这金扣与断钗确为自行所留,那她隐含的消息是——
非金府,乃韩齐彦!
是韩齐彦掳走了自行!
迷昏射月的十日睡,来自西南边陲——韩齐彦正是云南大理人氏!对于其他人讲,寻取一些十日睡确是很难,但对于韩氏药堂的少主,则易如反掌!
“来人——”
一扫先前的心悬寂落,聂箸文立刻扬声高唤,抖擞的精神重又回了来。
“立刻从河运着手,在京城至云南的所有水中运道上细细搜探!”
他们遍寻陆上通道,却找不出自行的任何踪迹——是因为韩齐彦走的是水路!
由京城乘船顺运河南下,取道山东入诲,再循梅路往南入云南境!
第九章
以前,为了布庄,为了聂府公务,他曾数次到过云南,游过昆明湖,赏过茶花,甚至还曾至大理攀过白塔。每一次,都是悠闲而逛,尽兴而归。
只有这一次,他行色匆匆,顾不得一切美丽的景色,一颗心,尽悬在自行身上。
他的推测一点没错,只用了四天,他们便已从河上航道找着了韩齐彦的行踪。自行失踪那几日,正是他由京城乘船南下的时间!
取得了一点线索.他便再也不能静在府中听信,带了朝阳射月急速赶往云南大理来。
只是,焦急的期待又一次落了空。
韩齐彦早在两年前便已不是韩氏药堂的真正当权少主,现一手掌管韩氏药堂的另有其人。
“韩雁?”他皱眉。
“是,早在两年之前,韩氏药堂便已由韩雁主持。韩雁甚少在大众前露面,是以外界知道她的人甚少。”
另一个原因是,韩雁乃韩齐彦同父异母的庶出妹子!
又一名女子入主了原本男子的世界。
“去递拜帖,我要见她一面。”
聂箸文淡淡吩咐射月。韩齐彦虽已被查出身在大理,但并不在韩府之内现过身。换言之,他们循迹追到大理,便再也寻不出他的踪影。
“二少,你不觉韩雁这名字很耳熟吗?”一旁的朝阳也皱眉沉思,他好似在很久以前听到过。
当然熟,因为他们聂氏兄弟从小一起习武的结拜兄长楚天眉的妻子,他们的嫂子,闺名便是韩雁。
但,小嫂子早在八年前已不知所踪,楚天眉八年来也一直在致力寻她!
“这位韩少主可会说话?”他细问。
“会埃年纪轻轻,说话又风趣又简洁,还很好听呢!”派驻大理的聂府布庄掌柜虽不知他们二少话为何意,但据实回答。
那,又不是了,因为楚大哥的妻子生来便是一名哑人。
他又低首开始思索。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会不会他太过猜疑?
“二少,”射月递完拜帖已回来,“那个韩雁不肯见咱们,只说若寻韩齐彦,去大理城西韩氏山庄便成。”
顾不得再细想韩雁是何人,一得知韩齐彦消息,立刻往城西奔去。
朝聂氏布庄的掌柜点一点头,朝阳射月也随即紧随聂箸文身后而去。
不管消息是否属实,他们也要去一探到底!
***************
黑夜蒙蒙,夜寂静。
他足不点地,轻飘飘地在树林间穿掠,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恐惊挠了在山庄中的人、物。
只是,他竖直细听,寻不得一点点声息,眯眸仔细探查,除了身前身后的郁林野藤、林间间或的杂石,在这偌大的庄后树林里,并没有见到任何可以藏身的建筑。沉寂的一切,都入了梦中。
自行被关在哪里?
在哪里?!
如流星一般,他在这茂密的林间,快迅而仔细地飞掠过一圈又一圈。一颗心,揪至极点。
“二少——”
轻轻的气音悄悄传人他耳中。
“问出了什么没有?”他急问。
“和那几个家丁一样,只知道藏在这林中。”射月摇摇头,随手将擒来的家丁点了昏穴扔到树后。
自入夜,他们三人便偷潜入这韩氏山庄,因庄中楼阁众多,不易一一细寻,再又恐被人发觉,便采取最直接的方式,从仆人房中偷出奴仆,拎出山庄再逼供,详细询问山庄内可否有被关押的人,被关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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