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潇潇在一边看甜心试衣服,“你说她的来宾名单上会写咱们的名字吗?要是她忘了,那也太尴尬了。”
甜心比了比面前的粉色裙子,“咱们还可以刷脸,我不认为艾琳会忘了我们两个。”
“她或许会忘了我,但一定不会忘了你,你的裙子很漂亮。”
“潇潇,你打算穿什么?”
“随便穿啊,反正都没你好看。”
孟潇潇当然不准备随便穿,既然主题跟春节相关,自然要穿中国风的礼服,她衣柜里有几件旗袍,也不知哪件合适。
*
富小景吃晚饭时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她今天上课上得很奢侈,打车去打车回,晚上并没回110街,而是去了梅的住处,并带去了一个睡袋。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上悬着个月钩子,正巧赶上梅也上完课回家。
梅兼职糖妞,正职仍是个学生。她的学校在哈林区,一般的中国人没太听说过,可仍还算是个不错的学校。梅有几年戏曲的底子,嫌累没学下去,后来凭着戏曲特长生的身份进了大学,为了出国,在国内特地交了个英国老男友练习英文,考了个很不错的托福成绩,加上绩点也还说得过去,得了个来美国研究中文小说的机会。
晚饭富小景做了三明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学戏了吗?”
“嫌戏里的痴男怨女太腻味。”
“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那些戏文里的女的比美国人还开放,见了一面就以身相许。所以说,女人还是要谈恋爱,否则容易被骗。”
富小景没回,继续在那儿嚼她做的三明治。
“小景,你也太过分了吧,你的三明治里放了火腿煎蛋午餐肉,怎么给我做的都是蔬菜?”
“你不是要保持身材吗??”
梅瞧了瞧富小景拿过来的睡袋,“你这是打算来我家田野调查来了?”
“我正在找房子,这几天按天付你房租。”
卧室安的监控倒是一直如常,客厅里的监控自甜心除夕回去就拆了。富小景最终放弃和甜心周旋,她决定舍弃那些沉没成本,开始新生活。
饭后,富小景向梅租衣服。
“你有旗袍可以租我一件吗?”
“有到是有,你准备出价多少?”
“你定。”
“这是我压箱底的衣服,租金至少得值一顿日料钱,别想着拿日式快餐打发我。”
梅从衣橱里取出一件白底对襟短袖真丝绸缎旗袍,底子上落满了红天竹叶子,红色减了衣服的寒气。
“你有夹子吗?”
“你也太保守了吧,这旗袍就是开叉到大腿的。”
“我不是保守,我是腿冷。”
“你腿还疼吗?”
“好多了。”
梅拿着富小景的大衣打量,揶揄道,“你们昨天到底玩了什么游戏,怎么能把大衣弄成这样?”
富小景想起那一捧捧的花,明明还是前两天的事儿,她却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
早上顾垣换了个号码给她打过来,问她在哪儿,他好把她要的豆浆和提拉米苏送过去。他刻意无视了桌上那盘薄荷煎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见富小景沉默,梅继续问道,“你跟他分手,是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变态的爱好?我跟你说,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变态,要在我身上烫烟疤,我第一次为了钱忍了,后来他变本加厉……我当时还单纯,没有收集证据,如果他真对你做了什么,一定要请律师告他。”
富小景想起了她在顾垣胳膊上烫的烟疤,“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么危险……”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富小景,请遵守你的学术伦理,不要妄图干涉研究对象的生活。”
“其实我是想说,我恐怕还得跟你租件大衣。”
“如果你付得起租金的话,我不介意与你共用衣橱。景,你看,如果我不找糖爹,现在哪有这么多衣服让你挑。请你收起对这种互惠交易的偏见。”
初三那天,富小景是打车赴约的,穿着这么贵的衣服如果坐地铁弄脏了,实在得不偿失。
没想到伯尼在楼下等她,艾琳住在大楼顶层。
“你的旗袍很漂亮,你人更漂亮。”
“谢谢。你看起来也非常的……受中国女孩儿欢迎。”富小景想起那天在东汉普顿伯尼的怨念,把她当时对他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这么认为。你是不是以为我欺骗了你我的身份?”
“怎么会?除非你不是C大法学院毕业的二年级律师。”两个陌生人见面,谁会在第一面就把全部身家都交代清楚。
“艾琳是我的堂姐。在社交圈里,人们并不把我和艾琳当成一类人,背地里他们说我是来自康纳西州的土小子,当然面上大家都很……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