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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悸动(99)
作者:柠左 阅读记录
夏澄是坐公交来的,一路上她心情都有些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她来过小区不少次,保安已经认识了她,只让她签了个名。
夏澄走到方悦家门口时,就看到了院内的烧烤架,也瞧见了裴钊。他背对着门口,正懒洋洋依在藤椅,聂飞阳在抽烟,弥漫的烟雾,在空中盘旋上升,又随风散去。
刚走到他家门口,夏澄就听聂飞阳问了一句,“真喜欢上夏澄了?”
夏澄心中一动,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甜意尚未蔓延开来,就听到他轻嗤一声。
裴钊神色莫名,眼前闪过的是她一再的拒绝,昨晚她和裴泽却足足在操场待了半个小时,直到学校要锁门了,才离开操场。
他心中堵得发慌,说出口的话也带着讽刺,“凭她?可能吗?”
一个眼里只有裴泽的女生,他疯了才会喜欢。
第46章
夏澄浑身的血液像被人瞬间抽了个干净, 再听不到旁的。
耳边只剩那句,“凭她?可能吗?”
那口吻,就仿佛喜欢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她。
她以为, 他只是一时生气才拉黑了她。
他给她买药, 送她礼物, 带她去秘密基地, 那次约会, 还情不自禁想吻她。
她以为他多少有一点心动。
原来到头来,都是她自作多情。
所以他是厌烦了?才干脆利索地删了她的联系方式?
从小到大, 夏澄只删过一个人, 那个在酒吧遇见, 还跑来学校堵她的人。
她特别反感,才删的。
原来, 在他心中, 她也是那样令人讨厌的存在。
她早该明白, 初三那个暑假,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散漫不羁的外表下, 有颗嫉恶如仇的心, 换成任何人, 遭遇困境,他都会搭救。
她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夏澄手脚冰冷, 犹如坠入了冰窖中,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大片的火烧云, 将她的眼睛衬得通红,眼尾也氤氲出一丝水汽。
她仰头, 努力将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几乎狼狈地转了身,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被喊住,“澄澄?你怎么来了?”
方悦拎着慕斯蛋糕,惊喜地说:“你来找我吗?我去买蛋糕了,嘿嘿,我正想联系你。”
她亲热地挽住夏澄的手臂。
夏澄:“先去吃饭吧。”
“好,那去美食街吧,有家麻辣烫很好吃,量也不多,咱俩把慕斯蛋糕分了。”
夏澄几乎是麻木地跟着方悦的步伐,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全凭借一股毅力在坚持。
付完钱,夏澄发了个消息。
【秦旷,我朋友她哥已经帮我解决了问题,我不去找你们了,刚刚约了朋友聚餐,下次有机会再聚。】
等麻辣烫出锅时,方悦才察觉到夏澄有些不对劲,“脸怎么这么白?身体不舒服?”
夏澄将脸埋在了她肩膀上,“有些累。”
方悦拍拍她的背,“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那咱们去看电影吧,刚上映一个喜剧片,还挺有趣,咱们散心去,你好好放松一下。”
一整晚夏澄都浑浑噩噩的,全程跟着方悦走,直到电影结束,她都不知道播放了什么,怕方悦担心,只能拼命地憋回眼泪。
回家后,夏澄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心脏像被捏碎了一般,痛到难以呼吸,近日来的欢喜和甜蜜,就像一场笑话。
她蜷缩成了一团。
没开灯,任眼泪肆虐。
她在黑暗中待了许久,很晚时,才想起裴泽拜托她的事,她还没完成。
夏澄已经没勇气去找他,答应的事,她不想食言。
她去了爸爸的书房,麻木地打开电脑,将手写的信,一字字敲击了出来,第二天一早,夏澄去了快递公司,选择了闪送。
裴钊又熬了通宵,早上九点多还是没睡意,他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直到精疲力尽,刚睡着一会儿,烦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挂断,继续响。
裴钊臭着一张脸,按了接听,是快递员打来的,裴钊以为又是姑姑让人送来的,让他进了小区。
快递员说:“邮寄者说,如果不想失去最重要的人,请您耐心将信看完。”
姑姑让人送的基本都是衣服书籍一类,没送过信件。
裴钊有些不耐烦,“谁让你送的?”
“抱歉,对方要求保密,她说你看到信,一切就都明白了。”
“男生女生?”
“抱歉,我不能说。”
裴钊没耐心跟他耗,他顶着一张厌世脸,开了口,“那就拿回去,我这里不收垃圾。”
说完,就要锁门。
快递员连忙握住了门把,“是女生。”
裴钊气笑了,以为又是哪个女生送的情书,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消失殆尽,一把锁上了门。
快递员碰了一鼻子灰,他没办法,只好给夏澄打了个电话,将信退给了她。
夏澄一宿未睡,又遇见这事,眉目间难掩倦意,她思考了一下,索性买了一张手机卡,又一字字输入,最后按了发送。
消息犹如石沉大海。
夏澄等了等,又发了一条:【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可以去求证,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裴钊刚吃了点东西,瞥见短信时,先瞄见了后面这条内容,他蹙了蹙眉,将第一条翻出来看了看,看完,整个人僵住了,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事。
想起了她让他乖,让他不要跟裴振远对着干时急促的语气。他被裴振远拿茶壶砸破脑袋后,她又心疼又难过,劝着劝着,她忽然崩溃地哭了起来,她那句“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哥哥一样听话”带着让人心碎的绝望。
想起了她住院时,死气沉沉的模样,还有大热天,她非要佩戴的护腕……
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盯着屏幕,目光停在了那句,“她不敢道别,不是铁了心要丢掉你,是怕看到你后,再也舍不得离开,她只能走,她想自救,想好好治病,想当一个合格的妈妈,不是回忆起来,只会逃避的失败者。”
屏幕上的字逐渐模糊起来,裴钊攥紧了拳。
这一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恨自己粗心,没能发现她的异常。她离开时,他已经十一岁了,早已不是个孩子,为什么不能再细心一些?
*
整个周末,夏澄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周一开学时,她才勉强打起精神,照片的事,因为裴钊的插手,并未大范围传开。
班里只有一个女生,知道了照片的存在,夏澄接水时,她挠挠头,好奇地问了一句,“夏澄,裴钊追的女生是你吗?”
夏澄像被人拿针戳了几十下,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到心口,疼得她一下,透不过气来。
她也曾天真地以为他在追她。
夏澄摇头,回到座位时,夏澄一阵脱力,为了不再想他,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课间也不曾出去透气,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忘掉那种钝痛。
她的专注力远不如之前,盯着一道题做时,会莫名走神,想起他那句漫不经心的讽刺,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夏澄伏在了书桌上,眼睛发涨,头也很疼,半晌,才压下难过的情绪,抬头时,卷翘的眼睫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