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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悸动(97)
作者:柠左 阅读记录
回到南陵后,傅锦初的病情并未好转。
父母怪她当初不听劝,非要结,现在孩子都有了又离,搞不懂她闹什么,邻居也说她脑子被驴踢了,放着豪门太太不做,非回来吃苦。
那些冷言冷语,加上对裴钊的愧疚,成了再次将她压倒的稻草,裴泽小学毕业那天,她吞了安眠药。
她足足昏迷了两个月都没能醒来,是舅舅做主,将她转去了国外。
初中开学后,裴泽被外公外婆送去了寄宿学校,学校不允许带手机,寒暑假才让回家,外公外婆怕裴振远见到他后,会抢夺他的抚养权,不允许他回北城。
裴泽声音有些干涩,“我和阿钊约定会回来看他,因为妈妈的自杀,我爽约了,刚开始打电话他还肯接,后来失约的次数一多,他的手机号成了空号。”
夏澄听得心尖颤了颤,难过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因为他,因为裴钊,更因为那个被病情折磨的女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听到吸鼻子的声音,裴泽才发现她哭了。
他递给她一块纸巾,“初三下学期,妈妈病情稳定后回的国,剩下的事你就知道了,得知阿钊成绩下降后,她很愧疚,不顾外公外婆的阻拦,带着我回了北城。我答应过她,不将她生病的事告诉阿钊,阿钊一直以为我们抛弃了他,回来后也不肯原谅我们。”
更可怕的是回到北城后,裴振远又找上了她。
裴振远一直以为离了婚傅锦初根本活不下去,早晚会哭着跑回来,求他复婚,他之所以允许她带走一个孩子,是笃定她爱孩子,只有还有一个捏在手中,她根本跑不掉。
谁料婚后她直接带着裴泽,离开了北城。
她这次回来,裴振远以为她总算后悔了,去找过她几次,因为他的出现,傅锦初的病情又有些反复。
她精神恍惚之下,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幸亏只有四层,不算严重,裴泽说:“外公外婆说的对,她不该回来。”
知道裴钊被家暴时,夏澄也埋怨过傅锦初,刚开始,她甚至不太喜欢裴泽,高二了解他后,夏澄才对他真正改观。她没想到,被她悄悄埋怨的女子竟这么不幸。
夏澄的泪掉得更凶了,哽咽道:“对不起,我也以为你们抛弃了他。”
裴泽怔了怔,半晌才说:“你不用道歉。”
真正需要道歉的从头到尾,都是裴振远。
裴泽嗓子发干,声音也很难过,“知道阿钊成绩进步后,她很高兴,我劝过她,让她离开,她说已经抛弃过阿钊一次,不想再抛弃第二次。但北城是她噩梦的开始,她是重度抑郁,因为裴振远的屡次骚扰,今年她的精神状态算不上好,最近她在偷偷吃药,我怕她再次失控。”
月亮逐渐被乌云遮挡,夜风有些凉。
夏澄不由抱紧了习题册,“你希望裴钊能原谅她,劝她离开?”
“对,她再待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答应过她,不能将她生病的事告诉阿钊,但是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深渊。”
裴泽诚恳地说:“我能看得出来,阿钊对你是不一样的,希望你帮忙劝劝,哪怕将真相透露给他也无所谓,只要他别表露出来就行。”
裴泽声音哽咽,“我妈妈,她一直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她觉得自己很失败,是自己太过脆弱,才会得病,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她想在阿钊面前维持住母亲的自尊,宁可被误会,也不希望阿钊知道她的病情。”
夏澄能理解她的感受。
身边抑郁症患者并不多,尤其是前几年,很多人笼统地将抑郁症归为精神病,认为是脑子坏掉了,跟疯子、神经病没区别,甚至有人觉得抑郁症应该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别出来。
洗漱好,她摸出手机看了眼。
十点四十,裴钊应该还没睡吧?夏澄给他发了个消息,打算将这事告诉他,给他发Q/Q时,忽然跳出一行:该好友已不是你的好友。
???
夏澄有些蒙圈,难道是晚上没和他见面,生气了?
她跑到阳台上,拨了他的手机号,提示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夏澄等了几分钟,再拨,还是同样的提醒。
夏澄又回到了床上,这一晚,睡里都是裴钊、裴泽小时候被裴振远残忍对待的场景。
被雷声惊醒时,半夜三点多。
雨声淅淅沥沥落了下来,刚开始很小,后面逐渐增大,有雨丝顺着窗户飘到阳台上。
阳台上晒的有衣服,夏澄怕被淋湿,悄无声息下了床,走到窗前时,她被夹杂着凉意的晚风,吹得哆嗦了一下。
关窗时,天边打起了闪电,闪电划破夜空,黝黑的校园,似是被劈成两半,变得亮堂了一瞬,下一刻又重归寂静。
夏澄再无睡意,满脑子都是裴泽那些话,一颗心沉甸甸的,无法想象,裴钊知道这事后,该多受打击。
早上雨已经停了,塑胶跑道被冲刷得一尘不染,夏澄到教室后,又试图给了裴钊发了Q/Q,和昨晚一样,给他发短信,也是石沉大海。
九点多,太阳又冒了头,夏澄有些心神不宁,课间操时,去了五班一趟,他座位空荡荡的,没人,书包也不在。
夏澄有些不安,找到了秦旷,问了一下裴钊的情况。
秦旷也很蒙圈,“啊,他没来吗?”
他掏出手机给裴钊打了个电话,电话显示已关机,见他也打不通,夏澄更着急了,“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秦旷说:“这么大一个活人,能出什么事,他不让别人出事就不错了,别担心,肯定是睡过头了,他以前经常熬通宵,睡过头也正常,等中午联系不上再说。”
夏澄耐心等到了中午,秦旷这边给了消息,说:“打通了,他有些感冒,请假了,不要紧,别担心啊。”
说完,才有些好奇,“你找他有事?”
夏澄撒了个谎,“嗯,找他帮个小忙,那我再联系他一下吧。”
夏澄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仍旧显示通话中,她微微抿唇,上网搜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号,也被拉黑了。
夏澄有些迷茫,不知道哪里惹了他,难道就因为没下楼?还是说照片暴露的事,让他不高兴了?
夏澄猜不透,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她放出黑名单,晚上放学后,是夏铭易过来接的她。
明天周六,她回家住,周末还要继续补作文,夏澄打算明天去他家找一下他,将他妈妈的事告诉他。
一想起傅锦初的遭遇,夏澄眼眶就发酸,不知道世上怎么有裴振远这么坏的人,将妻子折磨成了抑郁症,还对孩子拳脚相加,这样一个人渣,也难怪裴氏集团,在他手里一直走下坡路。
夏澄一直蔫蔫的,第二天也没能提起精神,她甚至不知道,找到裴钊后,要怎么和裴钊开口,他对裴泽都不愿意搭理,对傅锦初呢?她如果提起妈妈,他愿意听吗?
万一刚说一个字,他就让她闭嘴怎么办?
她已经住院了,抑郁症又复发了,根本拖不起,夏澄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写信更好一些,也能给他静一静的时间。
夏澄掏出了信纸,还没落笔,眼泪又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