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是怪石嶙峋、尖锐的水下礁石。

砸入水中的同一时刻，微茫的白色笼罩住拥抱的两个人，包裹成一个圆形的防护罩，抵御第一波冲击后悄无声息的完全碎掉，原本发箍里充当安全装置的发丝无声的燃为灰烬。

失去阻碍后，咸腥苦涩的海水倒灌进人的耳朵，占领舌上的味蕾，涨得远山冬枳头疼，还有点脑震荡似的晕晕乎乎。

尽管四肢发麻，他还是努力的夹住莉莉安，划动麻木的四肢奋力向上游去。

一层又一层被迭加的伤口裂开出血，又被海水稀释冲淡。

我会保护papa，不要害怕。

怀中莉莉安睁开了眼睛，碧绿的瞳孔已经完全转化为野兽特有的竖瞳，眼尾细密鳞片的出现，是这场转化开始的先兆。

然后是脖颈、四肢，鳞片多出了夺目的金色色彩，即便在昏暗的海水也无法遮挡。

意识模糊中，远山冬枳只感到一股难以撼动的大力传来，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上飞去。

听见夜翼声音立刻用超级速度赶来的超人第一时间看清了水中的异状，超级大脑飞速运转给出对策，他立刻打晕了除夜翼之外所有不相干的目击者。

“超人，去救……”迪克尚未搞清楚状况，不明白超人为何这么做。

巨物出水的动静打断了迪克后面焦急的催促。

一个巨大的生物张开数米长蝠翼状的双翅冲出水面，直直的飞翔天空，锋利的利爪里攫着意识昏沉的青年。

夜翼呆在原地，喃喃道：

“我不会是熬夜出现幻觉了……”

它张开双翼，挡住了天边一轮圆月，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光芒柔和，唯有龙特有的竖瞳，在阴影中散发着祖母绿般深邃的光，发出独属于天地间顶层掠食者特有的啸声，宣告它的诞生。

她是龙。

完全转化为幼龙形态，莉莉安理智尚存，却压抑不下内心涌动的疯狂和畅快，她小心的把远山冬枳放下，双翅一扇再次飞回空中，冰冷的竖瞳定格在空中超人的身上。

这是发起进攻的先兆。

动物的本能催促着莉莉安去挑战这里的最强者来确定自己在食物链中的地位。

正面接下小龙的冲撞，超人应对的游刃有余，一人一龙便在天上纠缠起来。

呛水的嗓子痛得要命，浑身湿淋淋的远山冬枳从地上爬起来，没有阻止这场天上的搏斗，也无力阻止。

超人不会伤害莉莉安的。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莉莉安这种形态，璀璨强大又自由，正是他期望莉莉安能活出来的模样。

他会为莉莉安扫清一切的障碍。

夜翼后知后觉赶紧掏出一块压缩毛巾为自己的兄弟披上，通过溃散的瞳孔和苍白的脸色，他知道对方状态并不好。

处理完小丑后，姗姗来迟的蝙蝠侠收拢披风，来到两人身旁，白色护目镜下不知道是忌惮，还是其他。

“夜翼，记得录像。”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达米安恨不得现在就能飞过去，一边打击犯罪一边疯狂提醒现场的当事人。

放弃思考的迪克：“……”阿巴阿巴。

天空中的战斗接近尾声，过剩的精力得到发泄，莉莉安快乐合上双翼，落在远山冬枳身旁。

小龙关切的把脑袋凑过去打量自家大人的情况，还伸出吻部拱拱。

哎嘿，我比papa个头要大耶，小小的papa真可爱！

远山冬枳毫不犹豫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在旁人眼里，她更像是一个怪物：

我会保护你的。

晚上家里来亲戚，码不成字，哭死。

第67章 收尾工作

沾上海水又被气流冲散后的鳞片摸起来滑溜溜带着一股潮气，手掌抚上去冰凉的表面下是温度远高常人的滚烫的血液。

披着毛巾，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侧，远山冬枳脸色苍白，摸摸幼龙形态莉莉安的吻部，就像每天夜宵后用热毛巾帮偷懒的小姑娘擦擦脸。

“乖孩子。”

幼龙努力调整自己对于常人而言或许有点庞大的脑袋，歪歪扭扭的和他来了一个以人类形态来看，是一个并不合格的莉莉安的独属贴贴。

过大的力道让远山冬枳上身后仰，差点翻车。

但在完全形态加持下，莉莉安通过敏锐的听觉，还是听到了papa小小的笑声。

嘛，她果然是最棒的。兴奋的幼龙在被成功顺毛后，胡乱的和自己的家长贴贴，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咕噜声。

原本被超人碾压后的愤愤不平已经被她抛之脑后。

原本收拢的龙翼随着主人跃动的情绪微微张开，挡住皎洁的月光，投下遮挡着的阴影，包裹住远山冬枳。

美丽，强大的生物，在如纱如雾般渺茫的夜色中，展现出自己完美的姿态。

“她很美。”

从玩闹似的冲撞中脱身，悬浮在高空的超人悄无声息的缓缓落在蝙蝠侠和夜翼，鲜红的披风和S标志的象征在夜色里失去了白天特有的鲜艳夺目，感叹道。

“我赞同。”

悄悄打开摄录装置，夜翼难得平复先前一系列惊吓后剧烈失常的心跳，单纯用欣赏造物主绝笔的心态去旁观悬崖边一人一龙的接触。

动物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直白热烈，又富有感染力，见证一切的迪克突然有种想和布鲁斯拥抱的冲动。

不是蝙蝠侠与夜翼，是布鲁斯·韦恩和迪克·格雷森，是父与子。

他本能的扭头看向旁边沉默不语静静旁观的蝙蝠侠，没有从对方森森的白色护目镜和抿紧拉直的薄唇里读出任何情感。

好吧，这才是蝙蝠侠。迪克失落的收回视线，自我安慰。

迪克的左边肩膀被旁边人拍了拍，力道不大不小，隔着制服和特殊材质的手套，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支撑的力量从两人接触的位置流遍全身，烧得他眼眶发热，好在有多米诺面具的遮掩，才没有丢这个人。

左边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迪克没有扭头看动作的发出者，嘴角却咧了起来。

此刻，大蝙蝠和曾经他的小红鸟酷似一齐蹲在电线杆上。

见证这一宝贵时刻的克拉克笑得无声灿烂，选择看透不说破。

自觉把哥谭当做自己守护的城市，承担起责任，蝙蝠侠率先动身上前，依照自己处理哥谭异常生物的流程收集属于莉莉安的情报。

虽然并不赞同，但迪克没有阻拦，因为频道里达米安的骚扰过于“热闹”，他干脆随便挑了一张抓拍莉莉安的照片发给了闹腾的恶魔崽子。

很好，频道安生了，但也短短一刻。

然后夜翼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提问和达米安“暴躁”的联机。为了保护自己宝贵的耳膜，迪克施施然的按下挂断键，心里暗爽。

察觉到蝙蝠侠的动静，还在和papa沉浸式贴贴的莉莉安清醒过来，前肢着地把远山冬枳拨到身后，用自己那条布满鳞片和一溜骨刺的尾巴不露痕迹的把准备靠近的蝙蝠侠挤出去。

喂，蝙蝠，说你呢，离远点啊！

幼龙喉咙里传来威胁性的低吼。

“你想做什么。”

远山冬枳主动站出来，把莉莉安挡在他的背后。

“做我应该做的。”蝙蝠侠没有退让，“这里是哥谭。”

“不要太紧张，只是例行检查。”

夜翼连忙上去缓和气氛，超人挡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直面蝙蝠侠的标志性眼神。

“B，不要这么看我。”克拉克委屈巴巴的眨眨眼，试图唤醒自家顾问的同伴爱。

锐利的眼刀堪比冰冷的蝙蝠镖。

好吧，超人低落的垂下头，至少他努力过。

“B，委婉，委婉。”远程通讯开启，一边摁住反抗的谜语人暴揍，提姆一边嘱咐到，恨不得和蝙蝠侠来个调换。

“我会联系布鲁斯·韦恩。”蝙蝠侠思忖片刻，对上远山冬枳决绝的眼神和迪克不认可的摇头，选择折中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