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鼓动毒藤女进行这场袭击，甚至安装好了炸弹，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为什么现场会有人突然朝莉莉安开枪……还有狙击手扫尾……

冬枳为什么能从高处跳下来不受伤，又为什么会突然紧张的抱起莉莉安拒绝医护的检查……

待解决的问题在提姆的大脑里堆成小山，他的理智却提醒他需要一件件慢慢解决，如同一点点抹去玻璃上的水雾，然后才能看清隐藏在玻璃之后的真正面目。

希望蝙蝠侠能从毒藤女嘴里问出更有用的情报。

密闭的车厢里，气氛沉滞。

后座上自家小boss抱着躲在怀里的小女孩，森森散发着冷气，微长的发丝从额头上滑下，把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挡在实质的阴影下，周身沉郁，唯独低头小声和怀里的小姑娘说话时，才会缓和一二。

没人想在这个时候触远山冬枳的霉头，即使他们算自己人。

他们是蔻蔻留给远山冬枳的人，除了过硬的实力外，眼力见也是必须具备的能力。

负责开车的黑衣男人目不斜视，握紧方向盘把油门踩到底，通向目的地的宽阔马路上鲜见其他汽车的踪影，黑车飚出了哥谭交通警察不允许的速度，而后一个转向，手动离合搭配脚剎，稳稳停在目的地前。

远山冬枳稳稳抱着莉莉安下车，敷衍地朝后面人使个下班的眼神后，便不再把注意力分给后面的手下，急匆匆进入建筑中。

“冬枳少爷，小小姐？”

从蝙蝠洞中出来的管家先生“毫不知情”撞上刚进屋的两个人。阿尔弗雷德看着突然出现在庄园里的两个人和周身的狼狈，表情惊讶，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有受伤吗，我已经从电视媒体上得到了消息，马上联系家庭医生。”

“没有，不用麻烦，阿福。”

点头权当问好，远山冬枳当务之急是送莉莉安回房间，他抱着莉莉安绕过阿尔弗雷德，匆忙爬上楼梯，在自己和莉莉安的各自房间门口犹豫片刻后，选择后者。

熟悉的气味和环境能给受惊的孩子安全感。

目送远山冬枳进入屋内，阿尔弗雷德首先用联络器发条简讯给蝙蝠侠，告知远山冬枳已经到家，确认简讯变为已读的绿色后，抬腿去取“造福”蝙蝠家的医疗箱。

莉莉安房间的装修风格完全和远山冬枳的是两回事。

比起隔壁房间的统一冷色调，莉莉安的房间更像是夏威夷海滩热烈而又欢脱的格调，如同它主人的性格般无忧无虑的快乐。

除此之外便是耀眼夺目的亮晶晶各种贵重金属和宝石，甚至床头架子上，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金打造的小龙摆件，祖母绿镶嵌成眼睛，细闪的碎钻装饰在张开翅膀的边缘，好似腾空时两翼边缘穿过的缕缕阳光。

包裹着莉莉安的肥大外套一进门就被远山冬枳毫不留情的丢在墙角，包裹莉莉安的转而变成床上轻薄的凉被。

抱着人单手反锁房门，拉上窗帘，屋里的阳光变得阴凉，远山冬枳才小心的把莉莉安放在软乎乎的沙发里，仔细查看对方的状态：

“放松，莉莉安，我们已经回家了。”

远山冬枳抱住莉莉安，下巴抵在温暖的金发发顶，低低说着：

“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此时莉莉安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酷似肉食动物的竖瞳，原本清澈的碧绿，愈往深处，愈深邃的发黑，肉乎乎的双颊完全被蛇鳞丝细碎的金色鳞片纹路覆盖，随着她瑟缩的动作轻轻颤动。

“papa……我控制不住……”藏在被子里的小女孩无措的蜷缩手指，白皙有肉的指尖逐渐拉长尖厉，如同猛禽的利爪。

方才植物园里近距离的巨大爆炸声还在她脑海里回响，求生的本能让她难以自制的转化成原本的形态。

远山冬枳把床头的摆件递到莉莉安手中，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控制不住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买一个小岛生活在上面，没有其他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在阳光下面。”

他喃喃说着，理理莉莉安沾上灰尘的发尾，“得空了，我们可以邀请蔻蔻她们来岛上度假，去爬山，去钓鱼……”

嘴里说出来的话不是远山冬枳为了安抚莉莉安的空想，他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不要……”莉莉安呜咽一声，抽抽噎噎的拒绝了远山冬枳构建出的未来蓝图，“我喜欢上学……而、而且，蔻蔻姨姨说过，人是群居动物。”

似乎想到什么悲惨的未来，莉莉安眼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papa没有同类陪着，会寂寞死的。”

“那是蔻蔻胡说，骗小孩的。”

扯出纸巾小心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远山冬枳好气又好笑，“你就是我的同类，有莉莉安陪着我，我才不会寂寞呢。”

“骗人，我才是怪物。”莉莉安抽抽搭搭地举起转变为尖锐利爪的指尖，好似受伤的幼兽，呜咽伤心的向对方展示自己不正常的地方，伤心的天要塌了。

越是接触、融入人类社会，她就越渴望与他们交流，越害怕自己野兽般的样子。

“这有什么关系呢。”说着远山冬枳捏捏对方硬质化的锋利指尖，示意对方抬头看向自己的脸。

他调动了自身的魔力。

黑红色的多条魔术回路开始从衣领掩盖的脖颈处蜿蜒而上，从流畅漂亮的下颌线延伸至医用眼罩下的眼眶位置，占据大半张脸，最终于左侧额角处收尾。

流动的魔术回路如同连通的电流，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擦干净莉莉安哭花的小脸，远山冬枳笑了，狰狞中又带着温暖的爱意：

“我也是怪物。”

莉莉安忍不住伸手摸摸，感受皮肤下流动的光芒，又忍不住低头扣着手指，自怨自艾：

“蔻蔻姨姨还说，papa最讨厌蛇类那种滑溜溜、细细密密的。我也是……我还有和蛇一样的尾巴。”

绝对是蔻蔻闲来无事讲远山冬枳过去经历时，随口对莉莉安透露的。

因为被人推进蛇坑的经历过于难忘，远山冬枳的确讨厌蛇类的鳞片。

越想越伤心的莉莉安忍不住从身后掏出撑破衣服、藏在被子里遍布鳞片、尾尖竖起尖锐鳞片的尾巴，搂在怀里向远山冬枳“身体力行”的展示自己不受papa喜欢的各个方面。

然后没忍住心中的难受劲，莉莉安低头愤愤咬了尾巴尖一口。

“因为我只喜欢莉莉安的鳞片啊，金灿灿的多好看。”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假话，远山冬枳上手摸摸莉莉安脸颊位置冰凉顺滑的鳞片，又把对方的尾巴拯救出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注视对方的澄澈的蓝色瞳孔坦诚和平和，强调道：

“只喜欢莉莉安的。”

“真的？”莉莉安吸吸鼻子，努力把泪水憋回去摆出郑重的神情，语气中全是忐忑和期待。

“当然，我发誓！莉莉安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是我最爱的孩子。”远山冬枳用夸张的语调展示自己对莉莉安的喜爱。

“嗯，我也是，最喜欢papa。”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脸上多了笑意的莉莉安重重点头做出回应，扑在远山冬枳怀里，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刚才的哭哭啼啼的行为有点丢脸，又忍不住提起最开始的要求：

“我还要上学，交好朋友……”

不过不要紧，蔻蔻姨姨说过papa小时候也很爱哭。

随着主人情绪慢慢回归正常，莉莉安身上非人的标志也开始出现消退的迹象。

两个人贴贴一会儿后，远山冬枳去厨房拿些甜品，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的莉莉安搂起自己拖在地毯上的尾巴，小短腿捯饬着去浴室把身上的灰土冲干净，她最讨厌自己身上变成灰扑扑的。

远山冬枳放下甜品，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把洁白宽大的睡裙放在门边，拿走那件被凭空多出来的尾巴撕裂的衣服。

他要去把这件衣服完全毁掉，不留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