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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周围鸦雀无声。
「回你的总统套房去。」宋赦邦不客气地顶撞回去。这时,他的气势甚至比父亲宋天来还强硬。
说完,霍地起身,牵著水琏的手就走。
「等一下——」宋天来冷冽地叫住自己的儿子。「总统套房我不住了,我是你父亲,理所当然要住在儿子家!」
宋赦邦整个人似乎被虫螫而定住了,谁不知道养尊处优的宋天来只要外出旅行,绝对只住大城市里的总统套房,数十年来,从未破例过,今儿个,能改变他这个习惯的恐怕是……
宋赦邦转过身,讥讽道:「这是宋天来吗?小庙可供不起大佛,寒酸的小宅院,只怕折煞您尊贵的老人家!」
「谁稀罕你!」他们父子的关系,根本已经水火不容。宋天来摆明了直说:「我是冲著水琏的面子!」
宋赦邦感到眼前漆黑一片。
父亲不寻常的要求,显然针对自己的媳妇……
「不——」他倨傲地拒绝。不能让父亲接近水琏,也不能让宋天来发现他和水琏分居的事实。
「既然爸爸不嫌弃,那就来住吧!顺便也让我和赦邦尽些孝道。」水琏语出惊人道。
「水琏,你……」意外的,宋赦邦在水琏脸上看到别有用意的笑容。
「还是水琏善解人意。」宋天来得意洋洋道。
「走吧!爸爸!」水琏主动招呼宋天来。「早点回家休息吧!」
宋赦邦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走到宋赦邦身旁,主动握住丈夫的手,露出甜蜜的笑容。
两人亲密地走在一块,像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
「这个家真是漂亮!」宋天来赞美。
「跟爸爸在美国富丽堂皇的豪宅相比,赦邦的房子,虽然小了点,但是别具品味与典雅。」水琏意有所指地嘲讽道。
「没错,这里充满莲花的气息——」正打量著四周的宋天来也被窗外的琉璃莲花给迷住了。
不知何故,宋天来总觉得莲花给他的感觉好亲近,一如眼前的水琏。他甚至觉得,那熟悉感如此强烈,仿佛前世他就已认识水琏了。
而且,他不由自主地喜欢听水琏讲道理。
「这宅子的味道跟你很像,水琏。」宋天来感到相当满意。
水琏——如此亲昵直接的称呼?
宋赦邦的心,被层层阴霾笼罩著。
「时间晚了,睡觉吧!」宋赦邦没好气地说。「这里有三间客房,你自己随便挑一间!」
他不理宋天来,牵著水琏的手,霸道地拉她回二楼主卧室,水琏很顺从地跟著走。
想到即将面对那张生疏又熟悉的大床,水琏脸红心跳了。
才关上门,她的手就从他的掌心挣脱。她转过身,默默无语,反倒是宋赦邦粗嘎的嗓音从她肩后传来。「谢谢你,你辛苦了!」
那虚弱丧气的声调令她的心紧缩,虽然水琏很想安慰他,但表面上还是故作冷淡的样子。
「我很累了,先去洗澡了。」她自顾自地走进浴室。
等她出来时,她已穿上保守的睡衣睡裤,特意包得密不透风。
赦邦体贴地播放以前她很喜欢听的梵音。但她却走过去按下电源,关掉音乐。
「怎么了?你不想听佛经吗?」他好奇。
「我很久不听了。」她若无其事道。「从离开你以后。」
她变得愤世嫉俗了……甚至离弃了祥和的乐声。
她迟迟没有上那张大床,反而坐在一旁沙发上,转开电视假装专注盯著「Discovery」频道。但她根本不知道节目在播些什么,看电视,只是借口。
而他似乎也为了避免尴尬,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公事上。他努力地批阅公文,以往,他都是在书房处理公事,如今,待在寝室,相信是不想撞见父亲。
她偷偷端详他专注的神情。
总觉得这一刻的他,是最无邪的。仿佛能够看到他灵魂的深处,没有受创,不经污染,只有安详的一片净地。
有时候她深深觉得,一个人浸淫在自己的世界中,何尝不是幸福的?在那个世界,能忘记忧愁,忘记苦闷,甚至忘记空虚寂寞……以这种方式「遗忘」,也是一种疗伤!
而她,面对他的爱恨情仇,也能「遗忘」吗?
「砰」一声,他突然站起身来,她吓了一跳,赶紧假装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只见他从容地从她面前走进浴室,接著便听到盥洗的水声。
不久,他从浴室走出来,满身的水气,只披了件睡袍,头发还是湿的,他拿起毛巾快速地擦干,之后,又投入他专属的世界中。因为,明天有一个跨国性的会议,需要他全心全意地投入。
然而他对她视若无睹,不正是水琏心里希冀的吗?
为何她仍感到情愁难遣呢?想著,想著……她睡著了。
睡梦中,她感觉被人抱起,惊吓地睁开眼睛,才发觉是宋赦邦。「到床上睡,已经凌晨三点了,你睡在沙发上会著凉的!」
不管她的抗议,他霸道地将她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放。她想起身,声音微弱地说:「我们不是夫妻了……」
「我知道我们在『演戏』!我不会『侵犯』你的!」他低声保证,动作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躺著,不准动。」
她乖乖地不敢移动。屏住气息地注视他柔情万千的脸庞。
「睡吧!水琏……」就像过去一般,他守候在她床边。
她怕自己的眼神流露出对他不舍的情感,于是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他离开床垫的声音,张眼偷瞧,发现他竟睡在沙发上。
看著他委屈地挤在小沙发上,却把大床让给自己,水琏为他的体贴而悸动不已
●○●○●○●○●○●○●
一早,宋赦邦必须赶去上班,把水琏和宋天来两个人留在家里。
虽然极不愿意,但他毫无选择的余地,因为这是一年一度的国际会议,而他是主席,绝不能缺席。
宋赦邦命令自己,绝不能表现出内心的担忧和疑虑。
早餐时间,水琏表现得如「妻子」般的体贴贤慧,甚至爬起来做早餐,这是过去不曾有过的事,由此可见,她是「真心」地想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离开他以后,她也有很大的转变,不再像是父母保护周到的温室花朵,她变得独立,凡事自己来。
「很丰富的早餐!」望著清粥小菜,宋天来很久没有吃到这么道地的台式早点,他吃得津津有味。「我相信都是你把赦邦养得白白胖胖的!,」
「要抓住老公的心,不是要先抓住他的胃吗?」水琏若有所思地注视宋赦邦。她感觉得出丈夫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提醒道:「你要迟到了,快去上班吧!」
「我……」他不得不走了。
水琏贴心地为他拿起皮箱、外套,送他出门。
宋天来在后方净说风凉话。「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居然还要自己开车上班?为什么不请个保镖?可不要耍酷,装什么潇洒,你已经结婚了,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如果你被绑架了怎么办?最可怜的会是水琏!你要多为她想一想……」
「够了!水琏,水琏……『水琏』是你能挂在嘴边念的吗?」宋赦邦激动地顶撞父亲,然后像一阵旋风般地快速离去。
留下水琏站在门口呆望。
「赦邦实在太过分了!」宋天来忿忿不平。
水琏幽幽地叹口气。「不!过分的是你。」这刻,她为她的丈夫说话了。
「什么意思?」宋天来无法理解。
「他恨你——」水琏直言不讳。她往明亮的落地窗放眼望去,庭院里,有一群蝴蝶翩翩飞舞,满园生意盎然。
她语带人生哲理的涵义道:「蝴蝶虽美,生命却短暂如昙花一现;你这一生虽然得到权势富贵,其实跟蝴蝶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又有何不同?而你,却还愚痴地沾沾自喜……真不知是你笑看世人!还是世人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