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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妓(2)



毕竟一名弱女子,在骄阳曝晒下,又能撑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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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的暑夏,室内的空气也凝滞不动。

照坚法师静坐念佛,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甚至连画画也不能收敛心神,他神不守舍,这是绝无仅有的现象……

忽地,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大雨霎时倾盆而下,一连下了三天三夜……

从不轻易离开床榻的他,突然想到大殿去参拜佛祖。他相信惶惶不安的心,只能借由注视庄严的佛像才能得到平静。

他下了床,离开禅房,很多禁军在房外守候服侍他,虽然他极端不愿意,但碍于皇帝的命令,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他感到十分无奈,因为修行是自由的,可是他却受到了世俗的羁绊和有形的约束。

站在门前,士兵恭敬地取了油伞为他遮雨,他走过了花园,准备到大殿参佛,意外地发现朱门竟是关闭的。

心虚的监寺赶紧胡诌道:「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来寺里上香的人寥寥无几,干脆关上门,让大家进行大扫除!」

照坚法师却不以为然,说道:「寺庙是平易近人的,而不是高高在上,拒人于门外。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要把握机会让众生亲近寺庙、与佛结缘。」

大师开示,果然如一盏明灯点醒诸弟子,他们立即点头称是,但个个心里却显得慌乱无主,因为连关三天寺门是……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的另一侧,传出微弱的声音:「快开门……我要见照坚法师……你们竟敢赶我走……」

众弟子面面相觑,大家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让霓裳待在外头三天三夜,任风吹雨淋、曝晒寒冻,都不愿离去?

照坚法师无法置信,愕然地注视每个人,和尚们都露出了羞愧的神情。

监寺硬著头皮,试图辩解:「大师,你在打禅我们不敢打扰……而这女人牙尖嘴利,又从事著不正当的职业,所以……」

「如此,你们就把她挡在招圣寺外?」照坚法师一边说一边冒雨走向前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当下,弟子们也不敢怠慢地跑在照坚法师前,合力推开厚重的朱门,监寺则讨好地大声嚷叫著:「照坚法师来了——」

朱门慢慢地拉开——

照坚法师澄净的目光直射向她。

霓裳跪在雨丝飘扬的苍茫天地间,美得连佛祖也会为她赞叹。

虽然在三天三夜大雨的淋打下,她差点冻成一条冰柱,而且脸色泛白,全身颤抖不已,但是,更显柔弱的她,格外惹人怜惜。

「你……终于出现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虚弱地说:「我等你好久了……」

「姑娘,为何苦守三天三夜,坚持不肯离去?」照坚法师悲悯地问道。

然而霓裳并没有回答。

很快的,照坚法师亲自为她覆上了油伞。即将贵为国师的他,竟纡尊降贵为一名女子执伞,这一举动一时让众人瞠目结舌。

监寺上前制止。「大师,你这样有失仪态,她是……」

「对我而言,所有人都是众生,都是佛门子弟。」照坚法师心无杂念、正大光明地说道。

「只有大师不会轻视我……」霓裳心生感激。

雨势转大,蓦地她身子一软,昏倒在照坚法师的怀中。

照坚法师本能地抱住她,两手环住霓裳姑娘的上身。

油伞滑落了。瞬间,滂沱的雨势将他们四周编织成一片水涟雨幕……

须臾间,照坚法师将霓裳横抱起来,走至屋檐遮蔽处,转身吩咐弟子。「快去端杯热茶水来。」

「是。」一个小和尚赶紧跑向厢房。

在众目睽睽之下,照坚法师脱下自己的袈裟,盖在霓裳姑娘的身上,接过小和尚送来的热茶水,喂进她发紫的唇中,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此时,对照坚法师来说,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他无视于其他人议论纷纷的反应,一迭声唤著。「姑娘,你醒醒……」

好一会儿,霓裳终于有知觉了,冷不防地,她竟再次将整个纤弱的娇躯贴在法师身上。「法师,你救了我……谢谢你……」一双丹凤眼隐藏在浓密卷翘的睫毛下,竟闪烁著冷漠的眼光。

照坚法师立即轻轻推开她,温和有礼地道:「你无大碍就好!贫僧是出家人,不能亲近女众的。很抱歉,这里是佛门圣地,你的身子虽弱,也无法扶你回清修之地。贫僧已请师徒们去通知你的家人,请他们带你回去休息。」

「不……」霓裳不甘心就此离去。「我好不容易见到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任何事,比保全自己的肉身还重要,希望你以后懂得珍惜自己。」照坚法师头也不回地走回禅房。

「那我还可以再见法师吗?」霓裳不由得紧握著他留下的袈裟。

「在佛祖面前,我们都是芸芸众生,只要有机缘自然能相遇。」照坚法师语意深远道。

她意会之后心便揪了起来。「不管多久,你一定要再见我喔!」

霓裳的声音缭绕在前殿,仿佛在招圣寺门前立下誓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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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雨停了。

隔天,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照坚法师和霓裳姑娘亲密相拥的事件,在寺内寺外已传得「满城风雨」。

偏偏,照坚法师对一切中伤的流言都置若罔闻,他依然盘坐在床榻上,继续未完成的另一幅「佛国莲花」。

现在只剩莲花的最后修饰而已。

只是,他笔下画的却不再是莲花,而是……

他蓦然停手,再也画不下去。

因为这不再是莲花,而是仪态丰美的女人在他脑海盘旋的,全是霓裳姑娘的娉婷倩影……

他被自己的念头惊吓到了。

迅速地,他撇开了画,开始静坐打禅。

他拼命地命令自己,心中只能有佛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琵琶的弦乐声。

琵琶声伴著一阙词曲幽幽传来:「弘誓深如海,历劫不思议,种种诸恶趣,生老病死苦,疾走无边方,释然得解脱,真观清静观,寻声自回去。」

原来这声音极为悦耳,清甜圆润,但配合琵琶弦声,却有一股凄凉、悲惨的感受。

照坚法师目光一敛,如此让他心领神悟的歌词,究竟是何许人作的?

他失神地起身,连忙走出禅房。「是谁在外面弹琴唱词?」

禁军一见他立即恭谨回答:「只知那乐声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照坚法师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后面自然又跟著许多随从。

远远望见朱门已经开启,监寺和管事正对著来人恶言相向:「不能让你见照坚法师,你和法师搂搂抱抱,会坏了法师的声誉……」

「求求你们行行好,让我见见照坚法师。」霓裳姑娘原本心高气傲的姿态荡然无存,卑躬屈膝地请求著。「我欠他一份恩情,如果不是他施舍热茶和袈裟,我早死在招圣寺的大门前了。」她楚楚可怜道:「我一定要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为了贫僧?」照坚法师宝相庄严,从容走上前。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再见到照坚法师,霓裳的心,完全被他夺走了。

先前,淋了三天三夜的雨,她早已头昏眼花,迷迷糊糊根本看不清照坚法师的长相。如今,晴空万里,光线明亮,霓裳终于清清楚楚见到人人口中颂扬不已的照坚法师。

眉目清秀的他,五官端正柔和,皮肤细致无瑕,这样器宇轩昂、玉树临风的男人,为何是和尚?

一思及此,霓裳不禁感到一阵悲苦和惋惜。

阳光泼洒在他身上,将他衬托得耀眼非凡,像是落入凡尘的活菩萨。他缓缓问道:「敢问女施主有何事?」

霓裳今年虽然才十八岁,但因身处在青楼妓院里,什么男人没见过?如今面对照坚法师,她却满脸通红,嗫嚅地说:「我来还大师恩情的,并且送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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