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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容易(20)



“对不起,阿姨,我爸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比较容易紧张。来,我带你走到大马路那里。”她主动挽起陈花绒的手。“爸,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陈花绒头脑浑沌,只差没有昏厥,她呆滞的随寒颖走着。

那个老人是唐敬安,他的女儿是唐寒颖。她的脑中只能想到这些。

“寒颖,你今年几岁?”

“二十一岁。”

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陈花绒没有勇气再问下去。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她改口问道。

“没什么,”唐寒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每天骑车到木栅,帮一户人家打扫房子。”

“骑车?那你为什么不带手套?”

“我不需要手套。”

陈花绒的心在滴血。

她知道寒颖的孝心。这女孩为了唐敬安而拼命挣脱,并且省下每一分钱,只为了让父亲过更好的生活。

唐敬安曾经再婚吗?否则他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儿?

如果是,那他老婆呢?

寒颖似乎说过,她从来没见过母亲……

一连串疑问盘旋她脑海,陈花绒顿时有个主意。

第二天晚上,陈花绒带着白天到商店特地选购的手套、御寒大衣、雨衣、围巾等,趁寒颖不在时,前来拜访唐敬安。

她在门外徘徊,没有勇气入内,可是,她强迫自己面对现实,不再逃避。

遇见寒颖后,那种母爱的天性油然发挥出来,她爱寒颖,她多么希望寒颖真是她的女儿。

今天一定要得到真相。她下定决心。

“唐先生,我买了一些东西想送给寒颖。”她神色自若地走到唐敬安面前。

“谢谢你。”唐敬安点头道谢。

他认得她吗?他知道她就是雪子吗?

“那——我就放在这儿。”陈花绒突然变得胆小如鼠,想临阵逃脱,“我告辞了,再见。”“等一下。”唐敬安唤住她,“留下来,我有话告诉你。”

陈花绒慌乱的点头,坐在凳子上等着唐敬安开口。

“寒颖是我偷来的,从死神手中偷来的女儿。”唐敬安不堪回首地说。“她的母亲不要她,把她丢入河中,只因她要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寒颖不是我亲生的女儿。”

他知道,他知道她是雪子。

陈花绒泣不成声。原谅我,她在内心自语着。

“我老了,一脚已经踏进棺材内。她陪了我二十年,我已心满意足,寒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没有她,相信现在的我可能是个流落街头的孤独老人。”

陈花绒只是一径地哭,内心充满悔恨。

“我偷了她,现在将她还给你……求你给她母爱、给她温柔、给她所需要的一切。”他陡然跪在地上,眼中噙满泪水。“求你,让她认祖归宗,告诉她,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陈花绒也跪在他面前,紧握他的手,“你不怪我?你真的肯原谅我?”

他点点头,“这些年,你也受够了,不是吗?”

陈花绒因他的谅解而感动。

她一心报复沈了然,不惜杀害自己的骨肉,到头来,最悔恨的还是自己。

幸好,她并没有真的铸成大错。

但是寒颖若知道真相,会原谅她吗?陈花绒阴郁地想着。

深夜,陈花绒猛敲沈了然家的大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沈了然从大门的小孔看出去。

是雪子!

他霍地打开大门,陈花绒踉跄的跌进门,泪流满面地依偎在沈了然胸前,不停的抽泣。

她这副模样吓坏了沈了然。

与她相认之后,雪子一直是那么冷淡,那么无情,为什么现在她会主动来找他,却又如此伤心?

他轻拍她的背,轻声安抚:“哭吧!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

陈花绒泪如泉涌,直到哭累了,没有力气了,才安静下来,但仍紧搂着沈了然不放。

“任何时候,只要你累了、倦了,我都愿意做你的依靠,雪子。”他爱怜地轻抚她的头发。

“了然……”她才开口,泪水又不听话的掉下来。

他扶她坐在沙发上。“有什么伤心事就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

“了然,”她吸吸鼻子,提起勇气,“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她没有死,没有死。”

这个消息重重地敲击着沈了然的心,他愣住了,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陈花绒。

“了然,了然。”她焦急的呼唤。

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声音急促,“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让我相信这不是梦。”

“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她还活着。”她不断重复,直到沈了然打断她。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雪子。”

陈花绒一五一十地道出她和寒颖碰面、相识的经过。

原来那个公司的小妹,竟是他们的女儿。沈了然顿时领悟。

怪不得,每当他望着寒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雪子,两人有几分相像,他早该到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老天!这是怎样的悲剧?

他颓丧、呜咽地叹道:“雪子……在山上与兆骥相爱的人,就是寒颖。”

陈花绒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再度泛滥。

隔着雾气和雨水,陈花绒与沈了然坐在轿车里,默默注视着马路对面的加油站。

他们每天都在这里守候寒颖,直到她骑着机车穿越马路,见不着背影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她瘦了,女儿变瘦了。”沈了然心疼地说。

“寒颖受的苦够多了,唐敬安瘫痪又眼瞎,养家的重责都落在她身上,她真可怜。”陈花绒说着眼泪直流,“更可恶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竟陷害她,为了土地而出卖女儿,我……不是人。”

“不,是我。当初在最紧要关头弃你们不顾的,是我这狠心的父亲,是我导引出一切的不幸。”他叹了一口气,“她一定很恨我。现在,我连见她一面都不敢,只能在远方望着她,这是报应,报应……”

两人沉默着,雨还是下不停……

寒颖约李佚在后堤防碰面。

“李佚,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你们公司买下这块土地?”她不能能谅解李佚的行为。

“对不起,我实在难以启齿,怕告诉你……你会不理睬我。”

寒颖的眼神变得幽暗。“我并不怪你,只是觉得世事难料、人间无情。”

“相信我,我曾试着阻止Jɑckie,无奈……”他也很苦恼。

“你们总裁是不是就是住在木栅别墅里的人?”

“是的。”

寒颖失望了,她一直以为Jɑckie是个有仁慈心的中年老头,因为她那样卖命地工作两个月后,他便帮她加薪,如今已多到她意想不到的数字。

她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唯利是图”的决定。

“需要我帮你找房子吗?”李佚艰涩地道出事实。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寒颖,我们还是朋友吧?”他焦急地问。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我们还是朋友,就不要拒绝我,让我帮助你,好吗?”

寒颖微笑,“我了解。若我真的需要协助,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意有所指地说,“我很怕你不理我。”

“我要怕的人不是我,是——悦竹。”寒颖故意拉长语音提醒他。

“我和她吹了!”

寒颖一脸关心,“为什么?悦竹是个好女孩……”

他挥手制止寒颖再说下去。“我并不想对不起悦竹,所以……”

“李佚,不要太难过了。”

“难过?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他哈哈大笑。突然,又以顽皮的口气说:“自从遇见了你,任何女人再也无法走进我的世界,你相信吗?寒颖。”

“噢!住口,你这个花花公子。”寒颖又好气又好笑,“你的赞美我心领了。”

总是如此。李佚丧气的垂着头,在心中不断哀叹:寒颖,你永远也不了解我对你的爱、对你的真心,唉!此情此心,怕只有日月可表、鬼神可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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