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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山松树(82)



门前的海棠花树在寒风中摇曳,有几片落到他肩头,也未察觉。

谢平喊他,把车停在了前面路口。

容凌回过神,指尖一动扣上盖子,靴子碾过一地洁白的花瓣。

-

那天医院一别后?,容凌没有再来看过她。

一切好像恢复到了这个故事的最?初。

院子里的花依然开得繁盛,如火如荼团团簇簇,一切好像是?昙花一现,做了一个梦似的。现在梦醒了,她的生活又回到了起?点。

在等office的时候,她也在休养,腿有时候还是?会?疼,不过关系不大,两个月后?已经能正常行走了。

只是?,每到阴雨天还是?会?很疼,像是?有很多小针在往她的骨头缝里扎,又酸又疼又痒。

医生给她看过很多次,说没有大碍了,她需要?克服的是?心理因素,别总往那个地方想就没事了。钟黎谨遵医嘱,尽量让自己心情愉快。

除了学业之?余,她更多时间拿来刷剧、经营个人账号、日常交友,偶尔也给王院士发一些消息。不过他老?人家忙,一般不回。

大抵是?猜疑她的用?心,所以不耐烦搭理她。

他不讨厌她,但并?无?收她为徒的意思,或者说他到了这把年纪已无?收徒欲望,徐靳之?前使尽解数都没有用?。

钟黎知道自己资质有限,渐渐的也歇了这心思。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跟老?人家问候一二,绝无?半点不良居心。

不过人家都这样跟防贼似的防着她了,也实在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钟黎还是?有点伤心的,但也没有再继续骚扰,徐靳邀她一道去拜访也不去了。

可?她意料不到的是?,在一个细雨微醺的午后?,王老?头那边打来了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加入他这边新开的一个实验室。

钟黎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野鸡实验室,随便拉人头入伙的,还纠结了一下?,王院士就有些不耐烦地说,人快满了,他本人就是?主任。

钟黎没二话,立刻答应了,并?说自己马上就去报道。

王院士说你还是?好好养腿吧,时间还早,他这边还要?主持两个专题讲座,过两天又发给她一个地址,是?去朝阳那边的某饭店吃饭,认识一下?师兄姐弟。

钟黎去了,一切比她想象中要?顺利。

还以为像这样的前辈都很难搞,结果都挺和蔼,酒桌上也不让她多喝。

这饭庄主打云南菜,酸鲜可?口,钟黎吃了很多很多,其他师姐弟却苦着脸,一人更是?发牢骚,谁选的这地方啊,牙都快酸掉了。

王院士隔着厚厚的老?花镜清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旁边师姐连忙扯他,悄悄说这是?老?师亲自选的。

此人立刻坐正,昧着良心说这菜非常好吃,好吃得不得了,下?次还来。

钟黎和邻座一师姐齐齐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出?来,钟黎正准备打车呢,有台打着双闪的轿车缓缓驰到了她身边。

容凌从后?座下?来,回头吩咐司机去前面的接待单位等他。

车辆在夜色下?远去,昏暗的路边,便只剩不远处门口一盏昏黄的路灯还在散发余热。

四周的一切,褪色一般变得暗淡下?来。

钟黎有段日子没见他了,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相尴尬站了会?儿,她率先露出?一个笑容。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逢人先露三分笑,笑一下?总没错的。

谁知他冷冷道:“笑什么?”

钟黎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她没想到,最?后?相聚的时候,他竟然还这么凶神恶煞的。

她垂下?头不再说话。

路灯下?,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穿着厚厚的面包衣也给人一掐就扁的感觉。人也瘦了,脸上没了以前那种肉嘟嘟的憨态可?掬的感觉。

容凌心里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重重锤击。

“对不起?。”他握住她的手,“我不该凶你。”

发现她的手也是?冰凉的。

“没事儿,也不是?第一次被你凶了。你这个人,脾气一直都这么……”钟黎笑笑,不想讨论这个。

这有回溯过去的微妙感,她并?不想跟他寒暄。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腿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别整天傻不愣登什么事儿都要?拖到最?后?。”他叮嘱她说。

“我才没有。”她小小声,转而道,“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不要?总是?得罪人。”??

他反而笑了笑,扬起?眉毛翘了下?唇角:“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

钟黎笑了。

他也笑了一下?,声音放柔:“陪我走走吧。”

钟黎是?有些犹豫的,后?来到底还是?点头。

“其实你是?不是?挺开心的,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大魔头?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没人管你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钟黎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想要?附和笑一下?的,喉咙却有些干涩:“怎么会??你帮我很多。”

如果不是?他登门拜访,王院士怎么会?改变主意?这世上从来不缺乏有天资的人,她也并?非优秀到一骑绝尘。连徐靳都没有办法说动的人,也只有他有办法。

他没什么亏欠她的。

以后?山长水阔,各有前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永远感激你。”执意要?分手,也不止是?因为他要?结婚,两人实在不合适。

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我从不后?悔遇到你,谢谢你让我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让我变成更好的自己,我永远记得你的恩情。”她后?来又道。

她尽量将分别的话说得得体?,给彼此留下?.体?面,更不愿让他挂怀,徒增彼此感伤。

只是?,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上几分哽咽。

纯生理意义上的,无?法克制,不随她自己的意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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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马上止住了后?面的话,不肯再开口。

路口有辆电瓶车迅疾窜出?,他下?意识伸手挡住她,本能地将她护到身后?。

两人都怔了一下?。

他握着她手腕的那块地方,好像烙铁般滚烫起?来。

钟黎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仿佛被烫到。

两相静默,容凌闷了会?儿才说:“我之?前跟你开玩笑的,如果你遇到事情,一定要?去找徐靳,别自己扛着。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你不愿意找我就找他,我希望你以后?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还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对你的忠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钟黎当时以为他是?不想再见到她,以免乱他心智,没有细究这句话背后?更深沉次的含义。

“……好。”她鼻尖一酸。

我在佛前叩首,愿君步步高升,青云直上。

第43章 娇养

那天晚上他们沿着行道树走了段路, 聊了些琐事?,临走前,他将一块看着挺古朴的怀表交到她手上, 并叮嘱她若不想再见他可以拿着这块表去找谢平或徐怀, 他们都会?帮她解决。

钟黎到底还是收下,以免他再挂怀担忧。

可回头就将那块表锁了起来,没打算让它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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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不?算是他们正?式的道?别,那天他去朝阳那边参加一个和校方合作的绿色能源大讲座, 出来时偶遇了她, 便和她说了会儿话。

钟黎知?道?他始终是担心, 放心不?下, 觉得她离了他会?过得不?好, 但他早就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就算不?大富大贵也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或者,他只是耿耿于怀, 心怀愧疚。

那个年钟黎过得挺浑浑噩噩的。

她也是那时候才发现离了他她在北京没什么圈子, 除了平日往来的几?个同学, 再无知?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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