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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山松树(74)



可孔繁舟过来时,有几个言语间竟还哄着她,颇有看她好戏的意思。

他们眼底的戏谑嘲弄,孔倒是丁点儿?瞧不出?。

她当初跟徐靳的时候大?抵也不知道徐靳的背景。钟黎忽然想起刚和容凌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提他家里?的情况。他们这样的人,交个一两个“女朋友”估摸着一开始也没当真,走?马观花,换着勤儿?呢。

钟黎不由想,当初容凌把她带回去时,是不是也跟徐靳玩孔繁舟一样?

不然,他那天怎会说出?那样的话?倒像是被逼急了,口吐真言。

有些事儿?其实心知肚明,但不能去深究,一旦往深处想,便如落入无底洞,细思极恐。

筵席一直摆到下午2点才散,有一伙人乘专车去附近的游乐场玩,还有人搭了旁边的民用机场去太衡山看雪。钟黎把这些真心的或客套的都相邀都推了,去酒店套房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外面天光正?好,太阳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她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晒了会儿?,像只猫儿?一样眯起眼睛。

日头明晃晃的,天空一片耀目的蓝。

这和北京开春时总是雾蒙蒙的天不一样。

徐靳打完电话出?来准备抽根烟,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边发呆,拨烟的手就停了。

他用脚尖踢踢她的椅子腿:“大?小?姐。外面这么冷,别干坐着了。”

她讷讷的提不起什么精气神,没搭理他。

徐靳怔了下。

他回了房间,再出?去时,给她拿了件羽绒服外套。

两人就这么在?风口站了会儿?,徐靳都觉得没意思了,转身打算回去,岂料她喊住他,声音脆生生的:“徐靳。”

他停下来:“?”

那一瞬目光对视的时候,他看到她眼睛里?有血丝,好似经络被硬生生扯裂出?血,整个眼睛都是肿胀的。

他心突兀地跳一下,有种不吉祥的念头。

“怎么?”他佯装不在?意地笑了下。?

“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钟黎知道他口风很严,想套话几乎不可能,便也不再问,只是跟他要了一根烟。

徐靳一般不会给她,但偶尔也会破例,那天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就拨给她了。

那是他烟盒里?的最后?一根。

然后?他就陪着她坐在?冷风里?吹了个把小?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仔细想起来,其实早有预兆,容凌他妈妈回京那几天便风波不断,顾家有一位在?京大?读研的子弟卷入了和某央视主持人的绯闻中,牵出?了一系列事件一道被带走?调查,后?渐渐平息对外称是误会便没了后?续,她收到一些风声也在?情理中。

快五点的时候钟黎接到了容凌的短信,说他有急事先回去了,让徐靳送她一程。

他很少会这样半路把她抛下,应是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情。

钟黎没有多问,回了一个“好”。

徐靳回了趟房间整理东西,出?来时发现?她还坐在?那边,表情有些漠然,削瘦的肩膀擎在?寒风里?,看着就单薄。

他心里?寂静无声,给了她时间,好一会儿?才过去喊她:“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钟黎恍然回神,这才站起来。hl

路上?耽搁了快两个小?时,他们一下车,脚就是踩在?水里?的。徐靳笑着说他出?生起没见?过下这么大?雨,像触怒了天公,说着接过司机递来的伞,迈开步子,一直把她送到万寿路路口。

没办法再往前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靠在?路边。

钟黎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这辆车挺平庸,从外观上?看看不出?什么,甚至连车牌都是普普通通的,但她当时看到这辆车的第一眼就觉得脑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缓缓滋生。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模样普通,穿便衣,但身上?那股气势很明显,一看就是部队里?待过的。

徐靳下意识站正?了,等他到了近前,笑着欲拨根烟结果发现?自己的烟没了,只好又笑笑跟他打招呼:“常叔,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常勇军没跟他寒暄,只点了下头便对钟黎说:“夫人要见?你,钟小?姐,请吧。”

车门大?开,宛若一个黑魆魆的洞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样深不见?底,没有任何光亮,好像要把她吞没。

钟黎如被点了穴,脚下移动不了一丝一毫。

“常叔。”徐靳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他一个严厉的眼神禁止了。

徐靳心里?憋着气,却?也不好说什么。

一是因为对方?是长辈,二是——这位是顾允章那位二爷爷的心腹,早年那位没调去东北前就跟着了,行伍出?身的人,除了那几位谁的面子也不买。

徐靳只好眼睁睁看着钟黎被他带走?,车刚驰出?他就打了电话给容凌。

“你人在?哪儿??!”徐靳招来车,几乎是用吼的,“钟黎被你妈的人带走?了!”

第38章 娇养

那天京台的雨下得很大, 容凌陪他爸在礼堂看了场电影就回来了。

雨丝细密如?织,空气里的湿度意外地黏腻恼人。

蒲若山一路撑伞将他送到门外,他蓦的驻足, 回看了眼红砖高墙的院落, 眸底深沉。

“你爸的意思是,这事儿你别掺和。”

容凌扫了眼檐廊下不住垂落的水珠,表情淡淡的:“切身相关,怎能置身事外?是站在那边等着人给我收尸吗, 还是跪下给姓房的磕几个响头?求他们高抬贵手?我不像他, 学不来他和老大的这份气度。”

蒲若山苦笑, 假意听不出?他话里?的尖锐讽刺, 只是将他往外面引:“别怨你爸, 他身份摆在那儿,不好轻易插手,总要避嫌的。上个月宴请香江走访队的宴会?上, 当?着那几位的面儿, 房益明?明?里?暗里?地挑唆挤兑你爸。这个当?口儿, 他怎能轻举妄动?”

“所以就该留着姓房的这种?毒瘤作?威作?福、为?害一方?”h?

“你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旁人的事儿别管。”蒲若山压低声音, 车门一开,把他往里?摁, “你自己的作?风问题呢?”

“我能有?什么作?风问题?没嫖没赌,每天累得跟头?牛一样,什么破烂事儿都丢我这儿, 结果连个名额都不给。”

“忍忍吧, 你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干的比你还多,什么杂活儿都干, 下过地开过车不都这么过来的。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吃不了什么苦头?,你姥姥姥爷就是太宠你了,惯得你这脾气。”

容凌没答,因为?他接了个电话。

蒲若山老半晌没见他回应,诧异回头?,就见他垂着头?在那边静静听着,也不说话。

不知为?何就觉得不太妙。

“怎么了?”

“老张,调头?,去香山。”容凌喝道。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处独栋别墅门口。容凌下来,穿过庭院直奔门里?,脚步倏地停下。

他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台阶上,抱着肩膀,也不说话。

是钟黎。

有?一片蜷曲的白茶瓣落在她肩头?她也没察觉,红色围巾裹着纤细脖颈,衬得那张脸孔雪一样白,唇上没有?什么血色。

容凌过了会?儿才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怎么坐在台阶上啊?”

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路上他好几次问她是不是他妈跟她说了什么,钟黎都闭口不谈,被问急了她也只是说:“没什么,你妈只是想?见见我。”

容凌自然不信,顾允章是什么性格?是他爸那样的人都没办法拿捏震慑的女人。

那几天他把公司的事儿处理?好就一直留在缦合陪她,后来又嫌那地方不清静,带她去了西单那边的一座四合院。

他鲜少这么伺候人,早上早起亲自给她煮一碗鲜虾面,午后抱着她坐在廊下晒太阳,给她讲故事。那样温柔,情意绵绵,能让人产生深情款款的错觉,可惜终归是个无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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