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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南笙冷笑一声,这才挥手说,算了。
“小姑娘,出门在外的?,懂事点儿?。不该得罪的?人,别招惹。”那场务不阴不阳地瞥了她一眼?,回头慢悠悠跟上了桑南笙。
人都走了,钟黎还?站在原地,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的?,那一瞬甚至有种让她觉得晕眩的?不真实感。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嗓子?干哑得难受。
没热闹看了,人群这才散去。
钟黎胡乱抹了一下脸颊,正要离开,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容凌西装革履伫在台阶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钟黎这一刻才像是后知后觉觉醒过?来似的?,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被谁看到都好,她最怕被他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那天他没提她拍戏的?事儿?,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钟黎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好像就这么揭过?去了。
他那几天都在外面出差,钟黎也忙着拍戏,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但?是,这日晚6点的?时候,谢平却出现在她所居的?门外,说容先生让她过?去。
钟黎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敢就这么拂他的?面子?,跟着他过?去了。
地方在一处胡同深处,从外面看挺普通,里面却别有洞天,坐落着一座二层楼的?小洋房。
跟着引路小姐进门,钟黎上了二楼,踩过?绵软如云的?地毯。
尽头有个包厢,推开后,扑面而来一阵香风。
味道清雅,像某种沉香木。
房间很大,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红木桌,搭着几把?配套的?椅子?。
屏风隔断了里面的?另一个开间,隐约有人声传来,像是有五六人的?样子?。у
钟黎粗略一扫,没看到容凌,却看到了两张熟面孔。
顾宇阳和那个姓赵的?公子?哥儿?,叫什么赵骞泽的?。
两人在玩斗蛐蛐,态度极为认真。
技术却半斤八两,没玩会儿?就吵起来,一个说另一个耍无赖,另一个虎着脸说他玩不起。
侯应祁拍了一下顾宇阳的?脑袋:“就你俩这破技术,有什么好掰扯的??”看到钟黎,他对她笑了一下,有点莞尔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钟黎觉得他的?笑容里别有深意,又想起初见时在古董店外被他们?一伙人撞见的?那档子?破事儿?,不觉红了脸。
“你坐我?这边。”容凌从内置的?洗手间出来,招呼她在桌边坐下。
四周静了静,不少人都朝她看来。
目光里带着探究。
显然,他在这个看似闲散的?局里也是挺有分?量的?。
钟黎如坐针毡地坐下,摸不准他的?意图。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所有人入座后,包间门再次开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在了门口。
湖绿色旗袍,蜂腰长腿,头发盘在脑后,插了一支珍珠簪,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可不就是桑南笙?
不一会儿?上菜,一道道美味珍馐摆上了桌。
侯应祁却说:“太无聊了,来个节目助助兴吧。”
一旁另一人笑着附和:“你想听什么曲目?我?不是叫了人来吗?”
他看向?桑南笙,“桑小姐都会唱什么?”
桑南笙愣住,脸上的?表情不无尴尬,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我?不太会唱曲。”
“怎么,这么不给面子??桑小姐的?架子?还?挺大的?。”侯应祁轻笑。
虽是在笑,眼?睛里一点儿?笑意都没有,随意扫来的?一眼?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桑南笙有点下不来台,嘴唇嗫嚅,但?后来还?是笑着站起来,吊了吊嗓子?就开始唱。
原以为这就够难堪的?了,谁曾想菜上来后,他们?还?一边吃一边点评:
“就这唱功,是怎么混成一线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家是演员,又不是专业唱戏的?。”
“就是,且这年头只要有人捧,只会喊个123也能混成一线。”
“有道理。”
钟黎入行多年,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更多时候,她是被折腾的?那个,只如今换了主角。
在长久的?静默中,她捏着手机,没吭声,也没抬眼?。
那天他们?吃完饭又来搓麻将,一直玩到晚上。桑南笙穿着高跟鞋在旁边唱了整整5个小时,据说回去后嗓子?都哑了。
可她并没有什么快乐的?感觉。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悬在天际,笼罩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像一团燃烧的?云朵。
钟黎披着他的?外套走到会所外面,低头踩着脚下自己?的?影子?,一言不发。
走了会儿?她又回头去看他。
容凌很难得地穿了一件米色的?西装领大衣,搭配驼色的?皮手套,让他有一种上个世纪的?港片男主角的?质感。
分?明刚刚做了那么下人脸面的?事情,他看上去云淡风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
他身上这种目空一切的?气质,既让钟黎着迷,又让她感到害怕。
容凌和她的?不一样,表现在这样方方面面的?细节里。
有人打电话给他,他将手机接通后搁到一边颈窝里,走到一旁的?路灯下点了一支烟。
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一举一动潇洒自若。
挂断时他回头,正好对上她怔怔望着他出神的?样子?。
“我?脸上有花?”
他是带着一点儿?笑意问出这句话的?。
钟黎不确定自己?的?不愉快是否让他看出来,但?还?是马上收拢了不该有的?情绪,摇摇头。
半个多月没见,她心?里是想念他的?,可他这个人身上,似乎并没有名为“挂念”这种东西,连调侃她的?语调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钟黎的?情绪有点低落,但?也知道跟他置气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她闷了会儿?走过?去,扯住了他的?袖子?:“容凌,我?想吃云吞面和虾饺。”
“刚刚饭桌上没吃饱?”
“你说的?,演员要保持身材,不好意思多吃。”
她撒了一个谎。
其实是因?为那桌有不少他的?朋友,还?有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她感觉拘束,也怕别人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更怕因?为自己?不当的?餐桌礼仪惹人笑柄,就像上次遇到黄总时一样。
所以,她只敢捡着自己?手边的?菜吃。
可她运气很差,手边的?菜除了芦笋就是青菜之类的?。
她是只食肉动物啊!
那天的?事情在她和容凌在一起的?那几年光阴里其实算不上多么特?别的?记忆,但?也足够深刻。??
也是那时候钟黎才清晰地感知到,什么叫阶级。
那天桌上的?人有她熟悉的?,也有根本不熟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过?客,离开了容凌,那就是陌路人。
所以后来她离开容凌拉黑徐靳、他打电话来笑着问她为什么拉黑他时,她讷讷说不出话来。
这话他不该问,是明知故问,是越线。
但?更像是一种试探。
她后来笑了笑,当没事人一样跟他说,手滑,这就放出来。
那个礼拜六钟黎才回到泾阳胡同的?住处,钥匙刚掏出来,还?没插进钥匙孔里,旁边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钟小姐。”
钟黎回头,惊讶地看着桑南笙。
“……你有什么事情吗?”
早晨6点,天还?是灰蒙蒙的?,桑南笙只敷了点粉,口红都没涂一个,气色看上去不太好。
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像是天人交战,后来才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走上前,说要为自己?之前的?不当行为跟她道歉。
她不提钟黎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她尴尬,钟黎却觉得更加尴尬,对视的?那一刻,那天酒宴上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在那帮公子?哥儿?眼?里,她俩都是一样的?。
并无本质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