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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你……”
她?“你”了半天没“你”出什么名堂,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她?是有?点?生气的,想瞪他,可一点?儿气势都没有?,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冰冷沉静的眸子,就感觉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
她?讷讷地说:“……你怎么这样啊?”
容凌收起?了脸上故作的表情,平静地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黎黎,别太排斥这些,清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他的语气自然到就像吃饭喝水,让人想反驳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他明明可以用很委婉的话来粉饰这一切,但他却?选择赤裸裸地把这一切剖开了放到她?面前。
那一刻,钟黎只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到有?些冷酷,她?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给了她?足够的时间?酝酿好情绪后,容凌起?身:“走吧。”
“去哪儿?”她?不解地起?身。
“吃饭。”他已经低头?去捞外套了,语气难得有?几分无奈,“陪老头?子下棋下到饭点?,一到这边,又被一个电话叫过来,让送几个礼盒过来。”
“还有?人能支使你?”钟黎小碎步跟上去,很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
他不由多看她?一眼。
钟黎后知后觉的,也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狗腿。
这才发现他今天穿得格外素,表都没戴一块。他平常的衣服虽然款式也简单,一套西装估计价格都不在六位数以下。
今天这身用料也可以,但和以前穿的没法儿比,也就颜值身形撑着。
“去见我?爷爷,不好穿得太张扬。”他简单解释。
“你平时也没有?很张扬啊。”他穿什么都好看。
“你不懂。”他不多说了。
涉及他家里的事情,他总是讳莫如深,好像不太乐意跟她?多说。
钟黎也很懂事地没敢多问?。
这会儿也清楚了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生日?。
她?的资料上都写着呢。
容凌确实看过她?的档案,就在几天前,徐怀送来的。
钟黎和原本公司签的约是十年制,条件苛刻到令人发指。她?虽然是个十八线,平时跑戏很卖力,几乎都不怎么休息的,如果不是分成这么苛刻,应该也不会混到这种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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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她?18岁,看着却?要比平常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还要小一点?。
穿着白衬衣,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对着镜头?笑,皮肤很白,笑容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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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生动,像一张白纸。
似乎在等?待人提笔挥墨,给它染上颜色。
钟黎却?有?点?赧颜。他看过她?的资料,那岂不是知道了她?那些事情?
她?只读到高?二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了。
之前她?耍了个小心机,只说自己没有?读过大学?。
没想到这么快底裤都没了。
还有?她?的三围、喜好、工作经历。
钟黎望天。?
-
容凌带她?去的是南长街那边的一家中式餐厅。
没有?店名,从外看平平无奇一栋四合院,像是一处民宅。
进了门,旁人还在旁边等?号牌,经理已经亲自上来招待,领着他们直接上二楼。
他在这儿有?预定的包厢,常年只为他留着。
钟黎之前跟着公司一个前辈来过这儿,据说这儿的大厨以前是ZNH的总厨,手艺非比寻常,大堂的位置都要提前三周预定,二楼、三楼都是为一些领导预备的。
偌大包间?,只余他们两?人,四周安静地可以。
钟黎忍不住四处打量。
雕花屏风、红木软垫配套沙发、水墨挂画……每一帧都古色古香。
上菜速度不算很慢,但看得出,已经是紧着这边了。
“不用点?那么多,我?也吃不下。”她?小声说。
“替我?省钱?”他低头?给她?剥虾,笑。
头?顶暖色的回?形灯落下浅浅橘光,他低眉时,长而密丽的睫毛挡住了些许,愈发衬得这张脸棱角分明,格外俊美。
手指白净而修长,剥出的虾壳都是完整的,连虾须都不断一根。
这一看就是行家。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剥个虾都这么艺术。
钟黎不由多停驻了会儿:“好厉害。”
“手剥其实费劲儿。”
她?一开始没听懂,木讷地说:“那干嘛不直接用嘴剥?”
他低笑,斜挑着眼儿望过来:“你要我?用嘴给你剥?”
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给她?剥的。
钟黎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又有?一点?羞恼。
这个人!衣冠齐整,英俊逼人,就连调戏她?都是这么游刃有?余。
人还愣着,嘴巴就被他拨开了。
一只蘸了酱汁的虾仁送进来,滑到唇齿间?,顿时香味四溢。
她?的舌头?不经意裹到他的手指,湿润滑腻。
他顿了一下,收回?去,若无其事地抽了帕子来擦拭。
菜肴一道道上来,卖相都很不错。
容凌点?的都是一些很家常的菜色,没有?特别夸张的,味道却?很出人意料。
钟黎舀着碗里的狮子头?清汤:“好香。”
“喜欢就常来,报我?的名字,都记我?账上。”
“你不怕我?把你吃穷啊?”
“你?”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稍稍打量过去,噙着丝笑,“你们南方人的胃不是很小吗?”
听出他在打趣自己,钟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是跑龙套的,经常一天要跑好多剧组,消耗大,吃的当然也多了。”
他唇角微牵,给她?包了几片烤鸭:“那你多吃点?。”
什么嘛?
钟黎耳热,默默低头?吃起?来。
快结束的时候,有?人过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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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约莫四十上下,虽模样普通,腕上的钻表还是晃花了钟黎的眼睛。
女的大冷天穿一件玫红色吊带,胸口波涛起?伏,烈焰红唇,打扮也非常奢华。
男的说路过时看到灯牌亮着,就过来碰一下运气,没想到真能在这儿碰见您,来跟他握手,态度友好隐隐带着几分谦逊讨好。
出于礼貌,容凌跟他握了一下。
但是,钟黎感觉他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衣着奢华,应该是个有?钱人,但谈吐修养跟陆宴沉、侯应祁那类不是一个等?级的。
滔滔不绝说了半晌,对方似乎也看出容凌的勉强,表情尴尬,也不敢过多叨扰,只拿出一张卡递过去。
又怕他不收,瞥到一旁的钟黎,顺势塞进她?手里:“这是公司新?开发的度假村,如果您有?时间?,能赏脸品鉴,能过来给点?儿意见吗?”
钟黎感觉好尴尬,接也不是,塞回?去也不是,求助地望向容凌。
“客气了,那就谢谢黄总。”话到这份上,实在不好让人下不来台。
钟黎会意,连忙也说“谢谢黄总”。
为了缓和气氛,她?瞟一眼上面的字,笑道:“Cheng州的度假村呀?听说那儿挺好玩的。”
这话一出,四周静了下。
耳边听到一声嗤笑:“是Sheng。”
黄总身边的女伴下意识出声。
钟黎的脸当即就涨红了,垂着头?,不敢吭声了。
容凌手里的勺子搁下,白瓷勺子在碗中磕碰,发出清晰的一道响声。
那女的也意识过来,脸色煞白。
“对不起?,容总。”黄总的脸色都变了,连忙鞠躬跟他道歉,又回?头?怒斥那女伴,“读错字而已!你自己就多有?文化?显摆什么?!”拖着人飞快走了。
到了外面他才换了副面孔,柔声去哄。
那女伴眼里含着泪:“我?又没有?说错。这位容先生这样的人物,怎么身边带着这样的女孩子呀?不过是个玩物,我?说她?两?句怎么了?你这么凶我??!”